16. 前路
“唉——”
这已经是慕云瑠今日不知第多少次叹气了。
“娘子?”
“嗯哼?”
怎么像是在唱吉祥三宝?
“娘子怎么一直叹气?”
“······”慕云瑠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就好似她对前路同样茫然未知。
“没···没什么···“
慕钰见她双眼呆呆地直视前方,颇有难言之隐的模样,也追逐她的目光看过去,两人在院中静默了许久。
慕云瑠自来到这个小院之后,甚至包括慕钰到来之后,都从没有过如此彷徨无依的时刻。
不过她并不是会被轻易击垮的人,既然想过安稳的生活,那就要贯彻到底!
慕云瑠开始在心中思索起未来的安排来:
首先,尽管老罗叔说会保证村子的安全,但百密一疏,谁又能说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她觉得很有必要整个防身的家伙威慑别人,最好是那种“魔法伤害”高的。
慕云瑠想起原主从豫州知府被赶回小院之时,她曾清点过小院内的物品。小院不大,却处处残留着过去点滴的生活痕迹。尤其是厨房,原主的父母走后,厨房内的一应陈设如旧,尤其是土灶上,锈蚀的铁制菜刀很是瞩目,浊黄的锈痕甚至附着在了菜板上。
原主见菜板是彻底无法再用,便将菜板丢掉,而那把锈钝的菜刀,她则觉得磨掉铁锈还可以继续用,于是就留了下来,只去购置了新的切菜板。后来原主发现自己的力量有限,没有办法磨掉所有的铁锈,又实在不舍得丢掉,就把它暂时放到了灶台下边的土格中。
对啊,那把菜刀!不正是她需要的物理伤害不高,魔法伤害拉满的武器吗?
其次,慕云瑠偷摸扫了慕钰一眼,是时候要把成婚一事给敲定了。
果然,当慕云瑠从土格中翻出那把被遗忘多时的菜刀时,它早已长满铁锈,摸起来是艮涩又粗糙的手感。
完美!她觉得如果自己是游戏角色的话,头顶的装备栏必定会跳出一个“破伤风之刃+1”的弹窗消息。
慕云瑠用蒸布将菜刀细致包裹起来,准备待会儿拿到房中。
别人有绣春刀,我有锈菜刀,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解决完防身武器的问题,慕云瑠开始考虑更为重要的事情:她和慕钰的成婚事宜。
事实上,她自从在老罗叔那里将慕钰的户籍给办好之后,回家之后确实有在考虑将她和他之间关系给确定下来。
慕云瑠心里的小九九本来是忽悠慕钰和自己成婚,后来发现与其说是她诱他,倒不如说他本身对夫君这个位置就势在必得——他从始至终都由衷地称呼她为“娘子”。
她也不是没有疑心过他早已娶妻,自己不过是他家中贤妻的替代品,是他宣之于口的依附于她的廉价回馈。
然而透过他的双眼,她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口中的娘子与她重合在一起,再也分割不开,就如同他们之间的关系,或许这就是上天所注定的缘分。
现代的慕云瑠本来是不信命的,但她如今穿越而来本就充满虚幻的底色,上天又在机缘巧合下将慕钰送到她面前,她救了他,他也会成为她的依靠,如今,虚幻的底色逐渐被日常的残酷和真实涂抹。
“慕钰。”这是今天她在叹气之外第一次喊出他的名字,格外郑重,带着些咬文嚼字的意味。
他对她内心的想法懵然不知,他只知娘子今日终于呼唤了他的名字,于是将期待明目张胆地挂在眉眼之间:“怎么了,娘子?”
“慕钰,我们成婚吧。”
——
黄可在朝堂上时就已经知晓他的行为会给自己带来难以预料的后果。
黄可出身于豫州一个小官僚的家庭中,中过举人。他是一个不唯书,唯观察的人。
郯城是他为官的起点,此时也可能成为终点。
他还是选择在朝堂上挺身而出,将他在民间观察到的情况尽数吐露,希望户部能够派遣官员,前来检查这些灾害的后果,给予宽大的体恤。
“黄知县的爱民之心可真是天地可鉴啊,连我这个区区知府也未曾放在眼里呵。”
“······”
黄可行完一跪三叩头之礼之后,知府有意要惩戒于他,并未允他起身。他只得跪着听上官的训斥。
说来说去无非是斥责自己擅自僭越上奏之举。
黄可心力交瘁,连日来的奔波劳累和郁结于心的愤慨,他越往后听,意识中知府的声音不知何时起细如蚊呐,唯一清晰的是自双膝处传来的痛感。此时他忽然觉得,如果自己一觉睡去,醒来时能回到中举之前的家中,起身拜见父母,每日享读书之乐,不必逼着自己读什么官箴书,也无需事事倚仗胥吏完成·····
“嘭——”黄可昏倒在地。
面前的青州知府本在一面啜饮香茗,一面斥责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黄口小儿”。结果对方猝然倒地,他着实被惊到了,茶汤也被震出层层涟漪。
见状,他长出一口气,差人将黄可带下去好生救治和照看。
他无法决定黄可的前路与去向,因为他们的命运同样都系于上。
他对黄可有着极为复杂的感情,他总是恍惚间在黄可身上觑见自己过去的影子。
青州知府凝睇着驿馆之外的秋日时景,层林尽染。
他的目光追随着风拂过后漂落的黄叶,心中不禁自问道:我又是如何走到今天的呢?
——
皇帝在偏殿将仅有一墙之隔的争论尽收耳底。
直到官员们尽数散去,他也没有离开。他从座上站起,在空荡的殿中徘徊踱步,心中思量着青州之事,黄可之语。
他丝毫不愠于黄可的唐突和无礼,反而赞叹他的无畏敢言和忧民之心。
然而对皇帝而言,他不得不顾及整体。对于朝廷而言,与郯城那般窘困的县城就有几百个,每个都有不同的危机和问题,都需要根据它们的实际情况进行评估。
皇帝对不同官员的立场以及他们的行为言语所知不少,他要反复思虑后才能做出决定。
“陛下——”李秉忠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此时已散朝许久,官员们或独自或三两结伴,早已出宫门去。李秉忠这才将记注太监的记录呈上来。
按照规定,太监的记录是不涉及朝堂政事的,但由于皇帝很少出现在紫宸殿的朝议现场,起居郎的记录皇帝又无权查看,他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