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 第 230 章
霍去病的耳朵微动了一下，目光锐利地扫向房门。
林卓也察觉到了，瞬间屏住了呼吸，有些无措地看向他。大黄两只毛茸茸的耳朵转向门口，金色瞳孔里满是警惕。
那脚步声在门外停顿了一瞬。显然，来人在门外已经站了一会儿了，或许是从大黄那声石破天惊的“嗷”开始就被引来了。
他听到了屋内的对话声，没有立即闯入，这是纪律，也是出于对霍去病的尊敬。
接着，是两下克制的敲门声。
“头儿？”是赵擎川的声音，压得很低“您……没事吧？”
霍去病神色不变，沉声应道：“进来。”
门被轻轻推开。赵擎川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的姿态看似放松，但肌肉紧绷，眼神瞬间将室内情况扫描了一遍——头儿安然无恙，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子，还有一只体型格外硕大的黄猫，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未曾完全散去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似是气氛不咋好。
他的目光带着询问，落在霍去病身上。
霍去病迎着他的视线，神色平静无波，用下巴朝林卓的方向微微一扬，语气淡然而肯定：“无事。这位是林卓，我的家人。
过来看看我。”
“家人？”赵擎川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紧绷的肩膀微微松弛下来，立刻朝林卓点头致意，“林小姐。”虽然心中仍有疑窦，此人如何避开所有眼线进入内院？
但“家人”二字，在组织的纪律和传统里，便再无需多问了。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又落向那只正昂着大脑袋、金色瞳孔一瞬不瞬盯着他的黄猫身上。这猫……气势不凡。
霍去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语气中透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无奈：“这猫也是家人。”
此言一出，因被陌生人注视而有些不耐烦的大黄，喉咙里立刻发出了满足的“咕噜”声，尾巴又得意地晃了晃，对嘛，它当然是家人，是顶顶重要的那个！
林卓见气氛缓和，也赶紧朝赵擎川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抬手轻轻挥了挥：“嗨！你好。”
赵擎川看着这奇异的“一家三口”，尤其是头儿那略带纵容的神情，心中最后那点疑虑也被压了下去。
他利落地点头：“好！头儿，林小姐，那我先告退，不打扰了。”
他不再去思索这位“家人”是如何凭空出现的。他负责外围警戒，确信无人从大门进入。
但一想到头儿那神鬼莫测的身手……
做他们这行，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是工作的第一要义。
他恭敬地退后，轻轻带上房门。
听着门外脚步声渐渐远去，林卓松了口气，她现在意识到自己的突然出现，确实会给人带来困惑，甚至有可能带来麻烦。
忽地“叩叩叩！”
急切的敲门声又像鼓点一样敲在人心上。
霍去病眼神瞬间锐利，抬手止住林卓已到嘴边的话，身形微动，已如鬼魅般掠至门边，将门拉开一道窄缝。
卫小海的脸在阴影中，气息带着奔跑后的微喘，声音压得极低：“头儿，急事，需避人。”
霍去病没有丝毫迟疑，侧身闪出，反手将门虚掩，与卫小海迅速移至院中廊柱的阴影下。
“说。”
“两条消息，”卫小海语速快而清晰，
“第一，‘毒蛇’今晚八点，会准时出现在‘逍遥阁’老位置，没变。
第二，他语气加重，“我们安插在宪兵队附近的人发现，参谋中村带着四名贴身好手，乘车往‘逍遥阁’方向去了。时间、路线，与‘毒蛇’高度重合。中村此行并未公开。”
霍去病眼中寒光一闪，瞬间完成了拼图。
“不是巧合。”他的声音笃定如铁，“中村在查码头的事，这是要打‘毒蛇’一个措手不及，在烟榻上敲骨吸髓。”
情况明了。行动性质已变。
“计划不变，目标升级。”霍去病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首要目标李辅仁不变。中村及其护卫，列为次级优先目标。执行‘惊蛰’方案，按对方有精锐护卫准备。一小时后，‘裁缝铺’。”
“明白！”卫小海领命欲走。
“等等，”霍去病追加一句，语气森然，“若事不可为，确保李辅仁灭口，此为底线。”
“是！”卫小海的身影迅速离去。
霍去病在原地停留了瞬息，将所有的计算与杀机敛入眼底，仿佛一柄收入鞘中的绝世神兵，不露半分气息，这才转身回到书房。
他扫了眼正看着他的林卓和大黄，目光扫过墙壁，那后面本有一间密室。但他心底清楚，以大黄之能，那狭小空间无异于画地为牢。
真正的危险若至，瞬移远遁才是上策。
他迅速将点心与水壶推至林卓手边，语气沉静\：“待在这里，锁好门，任何外人叫门都无需理会。”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大黄身上：“若有万一，意料之外的凶险，直接带她走。”
大黄瞪圆了大眼睛，猫脑瓜反应一下，明白了，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咕噜”，算是应答了。
林卓下意识地站了起来。有些茫然无措。
这是又有紧急的事了，且是危险的事。
“工资的事，”他看着她，又扫了一眼地上因为感受到紧张气氛而把耳朵竖成天线的大黄，“等我回来。”
“好。”林卓只回了一个字，眼巴巴地瞅着霍去病出门了。
林卓先是在原地站了一会，又默默地坐下了，把大黄搂在怀里，心里有些发慌，又觉得自己真没用，如果能跟他一起出任务多好。
半晌，她低声说：“咱们就在这儿等他回来，他那么厉害，鬼子干不过他，他是大将军。”
大黄在她怀里动了动，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开始打起了小呼噜，并不在意黑无常的厉害。
霍去病没有直接去“裁缝铺”汇合。他需要用自己的眼睛，为今晚的“惊蛰”行动，做最后一次校准。他的身影如同溶入水中的墨迹，悄无声息地滑入街头，瞬间消失在密集的人潮与车流里。
就在他沿着“逍遥阁”外围街巷缓步而行，感知着空气中任何一丝异样波动时——
“叮铃铃！”
一阵清脆的铃声自身后响起。霍去病目光微侧，只见一个身着墨绿色制服、帽檐压得端正的邮差，骑着一辆同样漆成深绿色的“铁驴”，双脚飞快地蹬着脚踏，那车便载着他与后座上沉甸甸的邮包，‘嗖’地一下从人群中灵巧穿过，速度远比黄包车快，更比步行迅捷数倍。
自行车。
他知道此物，但亲眼见到其在实际生活中的敏捷，仍是第一次。
“…这‘铁驴’，倒是人人可骑，不分高矮。若是一人双骑，一明一暗，交替跟踪，敌不及反应，我方人员已远遁。若是传递警讯，其速更胜奔马于市井。”
他甚至下意识地在脑中开始进行小队编组：赵擎川力大，可负重任；石国柱灵巧，适于穿行；卫小海迅捷，正好前出侦察……
这想法让他心中微微一动。“铁驴”不需要草料，不发出嘶鸣，穿行于市井之间，其声其影都远比骏马更为隐蔽。现今它是比战马更合适的代步工具。
他甚至下意识地评估了一下刚才那辆自行车的结构、速度以及骑手的姿态，如同评估一件新式兵器。除了需用人力之外，此物近乎完美，
他不由地想起了在沧州的七宝，那只小毛驴，那小家伙力气非凡，就是这个头实在……
林卓骑着倒是合适，可他若是骑上去，两条长腿怕是真要拖到地上了。那场面，大将军嘴角一抽，不能想。
小毛驴骑不了，马……是暂时没有了。
这“铁驴”’——
一丝兴致在他冷峻的眼底一闪而过。但这丝杂念来得快，去得也快。他的注意力迅速被拉回现实。
他注意到“逍遥阁”后巷异常整洁，那个计划中用于潜入的天井已被清理。他也透过远处阁楼的缝隙，最后一次确认了烟榻的位置，以及房内的布局。
所有变量，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