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醉梦浮生（四）

图书馆一楼，值班室里间。

通往地下室的暗门前，敖海云紧紧扶着书架边缘瑟瑟发抖。她小心的探出半个脑袋，望向漆黑深处，只一眼又立即闭目缩了回来。过一会听不见动静，她又伸头去看，很快又缩回来。

祖依送走乐苗苗过来时，刚好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提醒：“不敢看就不要看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敖海云终于能舒出一口气。她扒着书架滑坐到地上，手背擦擦眼角，带着浓浓的鼻音道：“守护断梦钟是我的职责，我总不能一直让桐哥替我做吧。”

这场面见过太多次，祖依都看烦了，话也从耐心的劝慰，变成了不带感情的机械调侃：“那你倒是下去啊！”

敖海云却一如往常，眼角挂上泪珠，咧着嘴惨兮兮的哭诉：“我不敢嘛……”

“不敢就不要自虐了，木头都被你趴变形了，傻子来了都能看出有问题。”祖依真心觉得，对这不听话的好奇心宝宝，自己只能提醒到此了。

敖海云起身仔细检查木头书架，木料似乎还没变形，这才拍拍胸口长舒一口气。她四处看了看，走几步反坐到不远处的椅子上，抱着椅背继续偷看，时不时把头埋进靠背里继续瑟瑟发抖。

祖依在旁边轻轻叹息，干脆不管她了。

不多时，漆黑的楼梯间传来脚步声。敖海云急急站起身整理好衣襟，端坐回椅子上，又揉揉脸颊试着挂出一个笑容。很快郁子衿和祝询走了出来，光亮的世界里，两个姑娘在门口从容闲聊。

祖依唇角微扬，笑而不语。郁子衿的目光在敖海云强作镇定的脸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装作无事一般，回身把地下室的门紧紧锁住。

祝询率先开口：“目前一切正常，我先回去报信了。”

敖海云赶忙站起身挽留：“姐夫不如吃过午饭再走？”

祝询摆手婉拒：“不了，早些回去，省的玉官儿担心。”

风玉琯要坐镇饶京，先前只偷偷来过一次。敖海云明白以大局为重，也知晓姐姐的担忧，抱拳郑重一拜：“那我就不留姐夫了，还请照顾好老姐。”

祝询还礼后离开了，开着新换的瑞影超跑，高调的离开书院，一路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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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南冥与黑市诸岛交界处。

一道白影在海中飞速逃窜，不觉间闯进了秽井所在的禁地。这一带乌云密布、鸟无人烟，是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鬼地方。尾随其后的几只大白鲨眼中闪过嗜血的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得手的画面。

突然，天地间黑气四起，遮天蔽日，四周很快变得漆黑一片。几只鲨鱼觉得不妙，转身欲逃，却被一道道黑雾围住。黑雾卷他们到半空，雾气中隐约闪烁着一道道寒凉的黑光。

人耳不可闻的凄厉惨叫大作，吓得变回人形的敖思恬紧紧捂住耳朵，蜷缩在水面瑟瑟发抖。直到察觉天地恢复光亮，她才颤巍巍睁开眼，下一秒便落入了熟悉的温暖中。

“对不起，我来晚了。”敖思恪的声音低沉而温柔。

敖思恬抬头对上一双温柔的眼睛。这个因难产缺氧变傻的姑娘，可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看到了可以依靠的人，“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世人无法察觉的惊心刺杀，瞒不住北方开挂的情报网。

祖依匆匆赶去店里时，敖星野正坐在桌案前出神，眼中杀气凛然。听到动静，他缓缓转动眼球，“噼啪”一声，指间的朱笔应声而断。

他随意抽出一条帕子拭去脸上的朱砂，自嘲的咯咯笑起来：“我是不是有些高看自己了，自大的认为能掌控一切。”

祖依绕到他身后，将人揽进怀中，指尖轻轻揉开紧锁的眉头：“既然脱离了掌控，那就光明正大的抹掉吧。”

敖星野长长吐出一口气：“本来以为能撑久点，可那些亡命之徒，真是一群疯子！”

“所以你后悔允许他们生根发芽吗？”祖依轻声问。

“不！”敖星野缓缓坐直身，抬起头露出坚毅的目光，“我不想与如今的盟友成为敌人，所以这世上就该有一个共同的敌人。”

祖依与他对视：“你想护住他们？”

“我不知道，我只是不想让一切变成回忆。”敖星野眼中闪过迷茫。他捂住脑袋，用力的晃动着，直至头晕目眩，才停在那里大口的喘息。

祖依捧住他的脸，强硬的对上那双飘忽的眼瞳：“告诉我，你的初衷！”

“初衷？”敖星野的眼神涣散，复又缓缓凝聚，渐渐闪烁起期待的光华，“这里曾经很美，我想要把它变回原来的样子。”

祖依笑了，笑的欣慰，亦透着凄凉。这风云诡谲的局势，把眼前阳光的大男孩逼的疯魔了。如今的他一半是爱民如子的明君，一半是心狠手辣的魔鬼。可两者都是他，最初的心愿，仅仅是是保护心中的理想乡那么简单。

她抚着敖星野的头，用颤抖的声音鼓励道：“最残忍的方式，也许是伤害最小的捷径，骑虎难下时最忌讳动摇。”

就这样一句话，迷茫的人豁然开朗。

“依依，谢谢你！”敖星野紧紧揽住她，把头埋进单薄的肩膀上，悄悄窃喜自己拥有极致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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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敬弘打了好几次电话，祖依都没有接，不得已他又联系了敖海云。

“星野不太舒服，依依刚刚赶过去了。”电话那边传来了牵强的解释。

李敬弘猜测那边出事了，没再多问：“那我发消息吧，不打扰你休息了，谢谢你平时照顾苗苗。”

“你太客气了，我身体不太好，平时都是我在麻烦她……”

几句客气的寒暄，反倒让李敬弘心里踏实了。关于几位神女的传闻，都成了人族教导女子的反面案例。可真正接触过她们，见到了那光华四射的生命力，又很难不为之倾心。

“在想什么呢？”

乐苗苗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李敬弘抽回神思，心中审视起这个放在心尖尖上的姑娘。

“你又在想什么？”乐苗苗又问。

眼前的姑娘歪着头，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满的纯真随着波光闪动。这看起来唾手可得的小白兔，总会给李敬弘带来被玩弄于鼓掌的惆怅。

“苗苗，若是几年前我就接你回来，你会怎么做？”

眸光闪动，回应以淡淡的悲戚：“侯门深似海，无依无靠的花儿，会凋零的飞快。”

李敬弘急了，他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