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二条尾巴
背与背相抵。
心与心无限贴近。
祁曜看不见云妙脸上神色,更无法判断她的想法。
一颗心却意外踏实。
这种感觉很奇怪。
明明她的加入根本不法撼动战局,甚至有可能白白枉送性命。
但习惯去审视值不值的人类,此刻什么都不想了。
如果绝境入魔是老天爷为他亲自写下的注脚,那么为了她这一刻的真心,走向宿命必然的结果,好像也什么大不了的。
“怕吗?”祁曜声音轻得好似叹息。
“什么怕不怕的,你可别想搭上自己换我走。”基于前车之鉴,云妙分外警醒,“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更何况那么大一棵建木呢,烧都烧不完。”
“大不了咱们回药圃修整几日再来,定能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她总有这样的本事。
祁曜失笑。
天大的事到了这小妖怪跟前,都算不得什么。
可东北方向又多出了一队人马,粗观气息,竟然全是金丹期修士!
福兮祸所伏,系统多添的几张极品灵符,本是破局的机缘,却也让云妙丹田中本源灵气几乎被抽空。
再对上一支的金丹小队,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妖也难免陷入左支右绌的无奈。
云妙:“系统,我想——”
没有办法了。
建木连接无相峰,要真躲进去也只是能拖延几日光景,改变不了结果。再说,云妙根本做不出恩将仇报,毁掉符长老心血的事。
只有提前解锁使用大妖之力,才有可能带着人类走。
“不,你不想。我不同意。”
系统把兑换面板捂得死死的,说什么都不干。
上一次还有几缕气运维系,都差点让成长期的大妖丹田破碎。再来一次,岂不是要彻底断了她未来道途?!
龙傲天是、是很重要,但它的宿主也只有一个啊。
再说了,气运之子就是气运之子。他就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总能在挨一顿毒打后暴起反杀。
一点皮肉之苦而已,哪有妙崽的道途重要。
系统早看出祁曜犹有还手之力,于是沉入识海,一动不动装死。
“……”
统设不改,不聒噪也无用。
云妙一时不察,便有道灵力凝成的流火箭矢擦着脸颊而过。
火星差一点就要焚过黑缎似的长发,被如有灵智的月华发带卷过,呼呼几下险而又险地绞杀在摇篮中。
祁曜以剑撑地,一掌揽过她纤细腰肢,纵横剑气瞬息间画地为城,为其挡下道道流矢。他抽出空,手掌抚上她的脸颊,指腹揩过那道纤细血痕。
云妙眼睫微颤,怔了一下。
他的指腹温热,灵气瞬间将这不起眼的小伤抚平,动作轻而柔,像是擦拭易碎珍宝。
这人类突然又不说话了,只是静静盯着她的眼睛。
那视线有太多妖看不懂的情绪,却极具侵略性,仿佛是野狼正在标记自己的领地,一寸寸,将她从身到心舐过。
云妙不自觉吞咽了下。
拉扯间,祁曜先松开紧扣在她腰间的手,云妙莫名松了口气,笔尖凌空一抬,几道细碎金芒从符文中升腾而起。
符成,战机至。
习惯以血换血的妖就要猛冲。
而下一刻,人类精准攥住了她的腕骨,那双手滚烫且强硬,根本不给她伤害自己的机会。
祁曜眼底怒意灼灼,以魔气覆剑,朝伤她的方向狠狠劈下。
那放冷箭的修士来不及惊叫,就被剑气灼伤,被自己丹田之中燃起的滔天火种烧成一把灰。
神魂之中的魔息种子如有所感,顷刻间盘踞丹田,生怕下一秒主人就会后悔,再度将它封锁压制。
与此同时,手持极品宝剑的闻鹤也遥遥投来视线。
战场局势大好。
那个半道杀出来的女符修也接近力竭。
眼前的祁曜分明什么都没做,闻鹤却能感受到他的气势节节攀升,横剑挥出的不再只是单纯剑气,有另一种力量悄然释出。
令他胆寒心颤。
那种心悸到无法反抗的绝望,好似被一次次刻进了灵魂深处。
闻鹤犹豫了几下,还是不敢迎难而上。
于是悄悄退出阵前,躲在白羽卫包围圈外,冷不丁补上几剑。
“云妙。”这是他第一次直呼其名。
“嗯?”
“不要怕我。”不要向他投来惧怕的目光。
祁曜不想看到她失望的眼神,更不想看到她同那些正道人士一般,对他这个魔头避如蛇蝎。
但魔就是魔。
此时此刻,他居然只会想:
怕也没用,大不了就把她掳回荒泽。
无论她愿意不愿意,总归他都不会再放手了。
“?”
她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我有理由怀疑你在说我胆小!”云妙只觉奇怪得很,哼哼两声又说,“人类,未免太小瞧大妖的本事。”
“就算你长出三头六臂,变得乌漆嘛黑、青面獠牙我都不会怕!”
“……好。”
他蓦地一笑,没头没尾一句,“记住今日你所说的,不要反悔。”
当然,反悔也没用。
新加入战场的金丹小队更奇怪得很,没在意包围圈中抵抗的云妙和祁曜,反而将剑锋对准白羽卫,喊着冲啊杀啊就上了。
霎时间,符箓、法宝、剑气各式各样压箱底的大招,就跟不要钱似的铺天盖地洒下。
白羽卫队长挡下一道飞驰而来的冰箭,喘息着急急道:“少主,快下令撤退吧!这些咱们豢养的药人,全是各地天骄榜上数一数二的金丹天才,绝非城中那些用选灵秘法堆出来的酒囊饭袋可比啊!”
“撤——”退字还未说出口,手握阵石的闻鹤却先一步拦下撤退的信号,携他一道掠向枫树梢脱离战场。
队长不明所以,扭头看向这位新晋城主女婿。
只见闻鹤不慌不忙揩了下唇边渗出的血,声音平静得没有起伏,“既然是些酒囊饭袋,撤回城中也是无用,留在这里为你我创造机会难道不算发挥余热?”
队长惊诧之色一僵。
“还是说,你想用命去填白无双的怒火?”
“我……”队长犹豫不绝,“可这些人都是同你一道长大的袍泽!”
闻鹤面容扭曲一瞬,看着这位曾经的城主府大长老,目光晦涩如粘稠沼泽,“醒醒吧祁寒舟!你与我早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既早早选了自己,现下还装什么古道热肠。”
灵力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