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
沈宗璞神色晦暗不明,手中摩挲着长卷外侧,又看面前桌案上还剩下的大半吃食。
没想到她竟然没有强迫自己将这些“无礼”杰作全都用下,这般轻易就还了东西。
她不过受母亲所托,照顾自己的餐食而已,可她方才所言定是发自于真心的。
再想到这些时日的相护,与“强迫”之举,他忽觉心间似有蚁虫爬过,惹得一阵痒后,又爬去了四肢,连带着他的手掌都有些酥痒起来。
“公子莫要再发呆了。”温忆兆率先回神,提醒这眼前同样发愣的公子。
沈宗璞恍然回神,手敲着长卷就站起身来。
温忆兆与涟水子木站在一处,等着沈二出了门后同二人道别,照旧与几个小子一起护送人去国子监。
……
日子忽然就这样平淡如水地过了小半个月,温忆兆每日除去做饭与去国子监之外,便是窝在小院中看书,亦或是去小厨房练刀工。
虽然没有旁事,她这一天天过得还蛮充实的。
至于同院的林稞嘛,她依旧忙着衙门的事务,要么就在外头奔波,要么就赖在沈言庭那里。
反正温忆兆都是听涟水与淼儿说起阿稞的事,自己已是许久没见她了。
不过阿稞也不是全然将她忘了,知道她喜欢看些画本子,忙里偷闲地还会在外头买些现下正连载着的热门书籍带回来给她看。
温忆兆也在这一日日的入水的生活中,渐渐忘却了之前对于阿稞隐瞒利用自己的伤痛,因着许久未见其人,总还有些想念起来。
这日,她如同往常一般窝在院中看画本子,那个整日不见人影的阿稞终于是出现了。
“兆兆,我给你带了最新的画本子!”林稞身穿青灰色束衣,挑着衣衫一角就往她屋子里跳了进来。
温忆兆闻其声,自书册间抬起头看向正走进来的阿稞。
她心中怪奇,便直接问了:“今日怎么有空?”
林稞将手中买回的基本书册放在她面前的桌案上,努了努嘴向那些书册:“都是你喜欢的,看看?喏!”她拿起最上面的一本,笑得露出一口皓齿,“这本是你最喜欢的矮脚仙人新更的,先看这本。”
温忆兆一听她的话,目光直接放在了她手里的那本画册上,“矮脚仙人?他又出书了?!”
阿稞说的不错,她的确很喜欢这位画本子的先生,虽然先生的笔名不算文雅,但其文墨不俗,不论是所述的文章,还是其中各章精美的插画,都十分的引人入胜。
而这位矮脚仙人便是用这样图文并行的行文方式讲述着一个充满侠义情怀的故事世界,他好似在以一位遗世独立的隐士的视角揭露这一个充满暗黑诡谲的上位者世界,揭露他们的恶行,再用侠士的救世行径一步步揭示,解决这样枯槁无救的世界。
而作为主角的侠士往往怀疑、怨恨着这个世界,用一身侠肝义胆,做着旁人不能做的事。
她也是因着阿稞前些日子为自己买来的一沓子画本子才知晓了这位脱俗的作者,然而,之前所看的文章都是先生许久之前所著的作品了,距离上一次更新,已有两月之久,没想到她还能看到先生最新的作品!
再也按耐不住期待的心境,温忆兆一把从阿稞手中夺过书册,就着眼翻阅起来。
林稞见她这般,好看的眸子转了好几圈,又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她在好友身边坐下,手捧一盏热茶,等着边上的人细细品读。
习习春风卷进门来,隐隐携带着混杂着泥土腥气的潮意。
时光飞逝,原本还亮堂的厅屋内渐渐暗下。
林稞贴心地为好友点上了一盏烛台,好让她看清书册上的字画。
烛火燃去半盏,外头忽而响起猎猎风声,瞬时间阴云密布,雷声阵阵闷响在云层之间。
温忆兆拧着眉放下手册,抬手看向窗外,神思不明。
林稞没看她,只是瞧着外面阴沉沉的天,怪道:“这天变得也太快了,看来要下雨啊!”
说着偏眼看向好友,提醒道:“沈二公子应该没带伞吧……”
然而身边的人仿若入了定一般,沉思着久久不回神。
“哎!”林稞伸手在兆兆眼前晃了晃,将其神识唤回。
温忆兆蹙着眉将手中的书册拧着合上,将那封面上的署名看了又看,不敢置信地开口道:“这是矮脚仙人所著?阿稞你莫不是买错了?”
“是啊!”林稞莫名,从她手里夺过书看,那上面署名没错啊。
温忆兆扯着嘴角,颇有些失望地摇了摇脑袋。
“怎么了?”林稞不知道她怎么了,翻开书册粗略看了一遍,文风一如往常,画工更为精进,没问题啊……
“太淡了……”温忆兆扬了扬眉,发自内心地评价道:“从前侠士手起刀落,干脆利落,哪会像这样罗里吧嗦,望着春景都能感怀几句?”
林稞:“……”
“你觉得这样……不好?”她试探地问道。
温忆兆摇头,又叹气:“怎么会好?伤春悲秋是文人雅士,侠士就是要用好手里的刀啊!”
林稞无言垂眸,一时间尬住了。
温忆兆又长叹一口气,同阿稞摆手道:“算了,时候不早了,我去小厨房了,你自便。”
说罢,自个儿负手走了出去。
被留在屋里的林稞拧着眉头反复看着手里的书册,又看了看早空无一人的庭院,最后发出来一声幽怨:
“怎么会这样……?”
……
许是被那本画册影响了心情,忙碌在小厨房的温忆兆也没了做饭的兴致,但任务在身,她只能挑来几款菜来,快速做了两道小炒菜来。
在她忙碌之际,外间阴云集聚,雷电忽闪,很快就落下雨来。
闻见冲进她鼻间的腥潮之味,她恍然抬头看向外头。
外头阴沉沉一片,暴雨如注,深重的雨幕笼罩着整个天地之间,叫人看不太清景象。
温忆兆搓着腰间围裙,忧心忡忡地看着外头。
就这样的天,她还要赶去国子监,真是作孽……
炒好了两道小菜,她将餐盘放入空锅中温着,自个拿了墙角架着的一把伞冲进了雨幕之中。
雨势极大,湿路难行。眼见下学时辰将近,温忆兆让跟着的几个小子先去接人,自己慢步走在后头。
强劲的狂风在整座城池之间奔驰怒号,卷带着如脱线串珠的暴雨,抵得她艰难行步。
她只能斜撑着伞,才能挡去大半的雨水,就是这样,她后背大半的衣裳全被打了个透湿。
行路艰难,她口中不停地啐骂着。
自小巷转出,一踏入青石板道,风儿吹着已集聚成片的雨水,荡开波儿地往她脚上淋。
石板光滑平整,她的鞋子受不得湿滑,她走一步就要滑两步,根本站不住身子。
就在她一个不察,脚下一滑,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