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不愧是大人
刷着蜜酱的脆皮咔嚓脆裂,混着油脂和焦香气息的烧鸟被一口吞下,
琥珀色的肉汁在昏黄的灯光下折射出诱人的光泽,顺着筷尖流淌,在深色的桌板上留下一个个洇湿的圆点。
不远处传来低低的炭火和油烟的刺啦声,如同轻柔的音乐在耳边流淌,店面内三两两坐着的客人都不约而同保持着低音量,让一切组合在夜间像是遮蔽风雨的小舟般温馨不已。
“怎么样?这家店是还不错吧。”
诸伏景光笑眯眯地又给他递了一串鸡翅,看不出来,这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白化病小孩竟然饭量这么好,已经连吃了这么几大盘的烤串尤嫌不够。
他好奇的望向蹲在对方肩膀上稳坐泰山的小黑猫,那只猫圆圆滚滚,毛色纯黑,一点杂毛也没有,从远处看就像是一颗圆滚滚的黑煤球,只要它不睁眼,任谁来看这都是一个像模像样的可爱摆件,
如果现在就出门走进夜里,那么绝对可以完美的和外边天色融合在一起。
“我还从没见过这么乖的猫。”
一旁的降谷零跃跃欲试地想伸手逗一逗,然而被它机灵敏捷的一扭,躲到了雪代鹤也的另一边肩膀上。
“都这样了还要坚持待在你的肩膀上吗?这世上竟然真的有这么乖的小猫?!”
降谷零大为震撼,并且隐秘的羡慕了一瞬。
雪代鹤也咬着烤串微微偏头与黑猫那圆溜溜小眼睛对视了一秒,自家阴影所化的黑猫很狗腿的做出了一个惊喜般炸毛的举动,像是得到了某种肯定,黏黏糊糊的贴了上来。
它那身冰凉温润反正不像活物的身躯贴在雪代鹤也的脖颈上,轻飘飘的像是一阵凉风一般。
“我记得零是狗派吧。”诸伏景光笑着喝了一口啤酒。
“是啊,因为我肯定遇不上这么乖巧的猫咪吧,而大部分的狗都更能听懂指令一些,所以比起猫来说我更加喜欢狗啦。”
降谷零撑着脑袋看着桌上唯一没有停止进食的小孩身上的猫发呆,神色温柔的跟诸伏景光闲聊。
然而他视线内的小孩闻言却莫名抬头,同他脸边的黑猫齐刷刷转过来,用一种很新奇的目光将他从头到尾的打量了一遍。
降谷零被看得发毛,金色的短发都有一瞬间的微炸:“怎,……怎么了?”
大部分人解释自己为什么喜欢一个东西不喜欢另一个东西的时候往往会解释什么性能,外观,操作方法难易什么的,这点放在宠物身上也同样适用,
就比如一般人在猫狗之选中更喜欢狗会说它们比猫更帅气,比猫更忠诚或者是它们更能与人类交流跟人类相处得更好等等。
然而降谷零不同,这家伙看上去文文秀秀,第一时间说出口的词却是“更能听懂指令”?
这样下意识把自己放在高位并且从领导者这个层面思考问题的人,
雪代鹤也感慨:“……原来降谷是这种人设吗?掌控欲很强的上位者?”
果然不能小看每一个深肤人的心黑程度啊。
他瞄了一眼那头金灿灿的短发,莫名联想到不久前还左拥右抱的伏黑甚尔:“……很辣嘛,这种dom感的人设应该也会很吃香吧。”
“什,什么?!”
降谷零耳朵通红,睁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说出了很超过的话却依旧面不改色的未成年。
一定是那个男人吧,一定是那个前不久还在酒吧被各种富婆争抢的那个男人带坏的吧!!!
可恶,自己颓靡纵欲就不要再出来带坏未成年了啊,岂可修!
一旁的诸伏景光大笑起来,声音爽朗悦耳:“啊哈哈哈,是啊,零这家伙在学校可是有很多追求者的哦,大家都很吃他那种不耐烦又要装出礼貌的冷淡拒绝呢。”
降谷零咬牙:“hiro!!!”
还没等诸伏景光嘻嘻哈哈的举手投降,烧烤店的门外却突然传出来一阵剧烈的叫骂踢打声,其话语恶臭之不堪入耳,让桌子上的两个人瞬间收敛神色提起了心神。
“老东西,今天再还不上钱你就等着你那宝贝女儿跟你一块去死吧!”
来人拽着老板的衣领大踏步拖进店里,他面色黝黑,身量不高但凶恶狰狞,一双小眼睛转过来打量着店里惊疑不定的人群时展现出了非同一般的猥琐。
那双浑浊邪肆的眼珠在店里面最引人注目的雪代鹤也身上转了一圈,在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起身挡住视线后嗤笑了一声。
他一口唾沫直接吐在了踉跄倒地的老板身上,在对方颤颤巍巍的想起身的同时踩在对方的五指上。
“啊——”
整间不大的店面里骤然响起老板痛苦的哀嚎。
降谷零不忍地想上去阻止,被诸伏景光皱着眉拉住。
“等等,还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人,先观望一下。”
店门外的打砸声还没有停,正好从外面吹来了一阵风掀起帘子,能清晰的看见外面一共四五个人,正手拿棍棒对着门店□□烧,甚至还从外面扔进来一只啤酒瓶,“哐当”一声砸在墙上开裂,吓醒了周围一圈的人。
有一个顾客犹犹豫豫的出声,“……呃,你,你既然是想找老板要债,那我们这些,……顾客能走吗?”
那个矮小瘦黑的男人反手把吧台上的又一瓶啤酒砸了过去,碎裂的玻璃在那个顾客的脸上划出来深深一道印记。
那个人吓得哇啊一声跌坐在地,捂着脸上的伤口满手是血,惊惧不已。
“想走啊,那就要看这位老板的意思了,”男人踩着老板的手指蹲下来,右手拽着对方的头发使劲往上拉,然后在对方承受不住的下一刻狠狠往地上一贯!
“砰——”
“只要这个老东西今天没还上钱,那么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就都别想走!”
已经五六十岁的老板根本经不起这么一遭,头撞在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响,霎时间血流如注,眼冒金星,直接晕死过去。
降谷零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当场又摔开一瓶酒,恶劣至极的往老板破了的头上一注一注的浇。
酒精混杂着血液淅淅沥沥的在地板上摊开,滋滋冒烟的焦灼和老板痛苦的叫喊再一次响彻整个空间。
降谷零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心中那股怒火:“老板欠了你们多少钱?!”
那人闻声看了过来,打量了一遍降谷零和他身旁诸伏景光的身量,踢了一脚身下的老板:“五千万呢,怎么,你们两个小白脸要做这个好心人替他还上吗?”
诸伏景光眉头不松:“老板怎么会欠你们这么多钱?他平常可没有什么大型消费。”
那人挑眉,啧啧两声:“他自己当然是不会了,但这不还有他那个好女婿么,说来也挺惨的,不过谁让这老东西识人不清,亲手把自己的女儿交给了那个傻叉手上呢?他那好女婿不过就是跟我们玩了一两把,谁知道竟然这么没种,竟然输不起钱自己抛下老婆丈人跑了,”
“我们又不知道那小子的具体家庭和地址,这不就只得找他这个可怜的女儿和保证能还的上钱的老丈人嘛。”
输?这家伙背后还有赌场?再加上这明显就不正常的高额数码,一看就是利滚利滚出来的高利贷,一边做庄家骗人赌博,一边又用高利贷借人赌资,这一条龙下来背后的明显是已经成产业链的暴力团,可不是一般小打小闹的混混。
“我以为你们的规矩是祸不及家人?”
降谷零眼神闪烁,目光在那个男人和门外的那些小喽啰身上游移。
“呵,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谁还管那个?再说了,就算真有那也是对同行的规矩,跟欠债的渣滓可不一样。”
哪怕他俩今天真的打赢了他们,那么后续就将面对着数之不尽的虫豸围在家人和亲朋的身边,到时候别说老板救不出来,就连他们都要惹得一身骚。
降谷零偏头看了诸伏景光一眼,像是在询问他要不要上。
毕竟哪怕祸及家人,对他们两个来说,仅有的亲人也不过就是景光远在长野的警察兄长,而唯一需要关注的就是他们身后并不是东京人的雪代鹤也了。
真是,明明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