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初遇
“该死的，怎么不动了！”
一路摇摇晃晃的马车停了下来。
在男人粗犷的咒骂声中，车厢里的西奥多和与他对面差不多高的男孩对了个眼神。
对方比了个手势，然后按照约定好的那样，两人一起冲出了早就被撬开锁的车厢。
天上的雨正淅淅沥沥地下着，泥泞的路上积满了水坑。
西奥多和他一起，敏捷地绕开这些踩上去会引发警报的“陷阱”，一咕溜窜入了丛林之中。
刚跑出不久，身后就传来了响动，他们逃跑被发现的时间似乎比预计的来得更短。
“这是禁魔区。”男孩开口，潜台词是他们无法用魔法来进行搜捕。
他随意扫了眼后面，看上去心有成竹：“这里到处都是树，我们找个地方藏起来。”
西奥多乖乖点头，他对这场逃亡计划知之甚少，在神殿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种事情的男孩看起来也并不想与他产生过多的纠葛。
他们朝着森林更深处跑去，在前面领路的男孩一边跑还一边机敏地观察着四周。
“这边。”
终于，他找到了一处合心意的隐藏点，小声示意西奥多跟上他。
那是一个不知道什么魔兽打出来的地洞，上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枯叶。
男孩率先钻进去，接着按照原样将树叶堆回去。
西奥多听话照办，只是依旧惊讶于对方的胆魄，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个地洞里此刻是否正好埋伏着一只凶猛的魔兽。
不过就目前来看，他们赌赢了。
漆黑潮湿的地洞里除了泥土什么也没有，二人靠在一起，警惕地听着地面上的动静。
奔跑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他们的心也随之提起又渐渐放下。
男孩提起一个得意的笑，用口型说了句“废物”，却没有轻举妄动。
直到声音彻底消失，他才警惕地靠近枯叶丛，透过缝隙观察起周围的情况。
“我们快走，天黑前必须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过夜。”
他像是知道继续呆在这里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西奥多没有多问，紧跟着他的步伐钻出了这块黑暗的区域。
斑驳树影与雨水的间隙里，两人像警惕着猎食者的小动物，小心翼翼地前进着。
西奥多内心不好的预感越来越重，重到他不顾现在的情形，拉住了前面人的袖子。
“别往前走了，我觉得不对劲。”
男孩看了他一眼，皱眉仔细去听空气里的响动。
树叶的沙沙声，雨水的滴答声，还有……
喘气的呼哧声……
？
不好，快跑！
男孩瞳孔骤缩，抓起西奥多的手腕就往反方向冲刺。
也许是西奥多刚刚帮上了忙，他难得解释了一句，声音里带着咬牙切齿的不甘与难以掩饰的恐惧：“是魔犬。”
西奥多不知道那具体是什么——男孩不与他浪费口舌的一贯作风兴许是对的，只能大致猜到是什么能找到他们的存在。
疾跑中的他们再顾不上遮掩自己的动静，一点点踩踏水洼的声音此刻也好似雷霆般震耳欲聋。
犹如兽类的粗重喘息声似乎越来越近，西奥多希望这只是自己的错觉，但身旁人愈发慌乱的表情打破了这一幻想。
更糟的是，上天似乎也不愿眷顾这两个在雨里奔逃的孩子——一根倒下的树干横亘在了他们面前。
它看起来有千年的历史，如今成了阻断二人求生之路的巨大阻碍。
“听着，往那边跑！”
男孩强装镇定，给西奥多指了个方向，用力推了他一把。
西奥多知道，他不可能翻得过那颗粗壮的树干。
“你……”
你为什么不跟着我一起跑？
西奥多想开口问，却也知道了问题的答案。
因为树干的阻挡，能跑的只剩下了这个方向，他想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
“别废话了，快走！”
“下次见面，记得还我这个人情。”
雷声轰隆地砸下地面，雨变得更大了。
西奥多紧咬牙关，死命往着对方指出的方向猛冲。
有什么沾湿了他的脸庞，只是那液体与雨水搅在一起，通通分不清了。
“呃！”
湿滑的泥土让西奥多脚下一滑，他狼狈的摔倒在了地上。
“还有一个实验体在那边！”
男人的声音分不出远近。西奥多爬起来没有回头，在朦胧的视线中拔足狂奔。
“啊！”
破空声与疼痛感一同朝着他袭来，抓捕者释放的弓箭光临了他的身体。
鲜血流淌向地面又被雨水顷刻间冲刷干净，西奥多撑着受伤的躯体，一步步往前挪动。
“哈哈哈哈！”
追兵的笑声钻入耳中，始终不远不近，好似在逗弄必将落网的困兽。
“你的同伴已经死了，但他死得毫无意义。”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西奥多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地。
他死了？
不，不能再想了……
他咬牙摒弃掉多余的杂念，目光死死盯着前方，仿佛只要再前进一步就能获得自由。
“嘁，无趣。”
伴随着男人的抱怨，更多的箭矢朝这边射来。
在剧痛中跌倒的时候前一秒，西奥多眼前出现了一个银色的身影。
如此干净，如此圣洁。
他朝着那一抹虚影伸出手，仿佛乞求着天使的拯救。
血与雨水的交织里，“天使”转过身。
西奥多看到了一对幽绿色的竖瞳。
……
重新恢复意识的那一刻，西奥多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温暖的被褥，清新不混杂血腥味的空气，安静且祥和的周遭。
一切苦难都恍如隔世。
“既然醒了就赶紧离开。”
他呆呆地循声望去，又见到了记忆里的那个“天使”。
“是魔女。”少女合上书，斜乜了这边一眼。
糟糕，看来是他把心里话说出声了。
西奥多涨红了脸，嚅嗫地道了声谢，脚却仍牢牢杵在原地。
“魔女的善心可维持不了多久。”
少女明晃晃的逐客令让西奥多不知所措。
对方救了他，他应该识相点听话离开。
可是……
大雨中男孩强装镇定的脸浮上心头，追兵们充满恶意的嘲笑仍挥之不去。
离开这里，也许又会被找到。
同伴的牺牲才让他走到现在，他不能让这份付出白费！
“求求您让我留下来，我可以……”
西奥多稚嫩的请求被屁股的疼痛打断——他被提溜着丢出了门外。
……
维安西娅最近很烦。
果然魔女就该有魔女的样子，一时的善心给她招惹了个麻烦。
今日她也拎着收集到的材料返回家中，果不其然又在门口看到了那个蓝头发的小崽子。
之前给他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