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顺序15号

黄阙一句话后，观众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虽然也有少量几个弹幕表达了疑惑和不满，但并不妨碍狂热粉丝的声量将众人的视觉听觉都占满。

时顽向后退了一步，避免脸上露出任何的表情，以免被沉浸在情绪中的粉丝抓了反面典型。

然而，有的人却没做到。

有一位选手大概是困了，打了个哈欠。此情此景，刚好成为了黄阙流泪特写的下一个画面。

弹幕瞬间转向了不满和谩骂——

【37号在做什么？？？怎么这么不尊重人】

【看面相就不是个好人，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这种人能不能代替丁远星失踪啊】

那位选手年纪不大，突然看到这样的弹幕，呆愣在原地，捂住嘴巴一下就哭了出来。

好在，镜头不会在一个无关人员身上停留太久。随着流程的继续进行，那拨黄阙的粉丝也慢慢也把37号抛之脑后。

只有37号自己，状态仿佛一下子被打乱了，变得紧张、多动，还有点惊惶。

一旁他的队友也不敢跟他讲话安慰，可能是怕因为互动被连累。

公布完排名后，则是通过抽签来决定舞台表演的顺序。

一共十六组团体，每组一人上台抽签。时顽与身旁的李执竹和南歇风对视两眼，走上台去。

抽签大概是为数不多的，随着科技进步，手段反而越发传统的东西。

技术的突飞猛进，却没有带来人们对科技的信任。相反的，其中可以动的手脚太多，看似公平未必公平，号称随机可能早已内定。

十六个包裹着数字签的球体，就这样从主持人的手中飞出，漂浮在众人的眼前。

时顽抓住离得远的一个，球体在触碰到她体温的瞬间崩解。

一张过于传统的手写纸片出现在她的手心——15号。

倒数第二个。

时顽松了口气。

不是最好的，但也相当好了。

出场顺序在选秀中也是个可以研究的门道。

最早出场的几组，容易留下眼前一亮的印象，但也容易因为观众对平均水平的估计不足，而被高估或低估，是风险位。

中间的几组，容易获得公正的评价，但往往给观众的印象很快就会被后面的舞台冲淡，是平庸位。

而顺序排在最后的，虽然可能会面对观众评委的疲惫期，但因为是最后的表演，往往观看者的心态轻松，评价也会宽容。更重要的是，因为过去的时间不久，所以观众的记忆更为深刻，是印象位。

简单来说，可以类比成你的初恋、众多前任，以及刚分手还处在阵痛期的ex。

你对它的评价会因为出场顺序而受影响，但总的来说，还是由对方的整体素质决定。

在场抽签的人也纷纷亮出来自己的顺序。

辉辉抽到的是1号，姬雪7号。

时顽还关注了排名靠前的几位选手，黄阙抽到的是6号，排名第四的权择易，则是最幸运的16号。

权择易一头红发鲜艳，眉眼张扬，看到签后只是一笑，似乎并不把这个好签当回事。

顺序被打在大屏后不久，随着主持人的高声，全场灯光在一瞬间暗下来。

“按照抽签顺序——舞台竞技，正式开始！”

“第一组，请上台。”

辉辉第一组上场。

想到她岌岌可危的排名，时顽不自觉攥住了裙摆。

“叮铃，叮铃，叮——”

漆黑一片的森林中，四周隐约有声音响起，像清早被风吹动的风铃。

真正的风铃在星际时代已经很少见，但作为一种音效，它被保留在数据库中，很有存在感地存活至今。

明亮而清脆的铃声过后，温暖的灯光打下，舞台亮起，森林也如同被唤醒。

穿着红裙的辉辉，挎着小篮子，舞步轻盈踢踏着跳到了舞台中央，看姿态像个小精灵，看颜色像个毒蘑菇。

红色的裙摆，翠绿的森林，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使得小小一个的辉辉，在偌大的森林舞台中，竟然很鲜明显眼。

她脸上挂着天真灿烂的、只有小孩子能有资格演的笑容，来回转了一圈，锁定了离得最近的摄像头，一瞬间，眼睛里仿佛闪出星星：

“早上好啊！”

李执竹转向时顽，压低了声音：“最开始定的比赛时间是早晨，但……现在是晚上。”

时顽也有点担心。如果舞台里的时间能跟现实符合，观众会更有代入感。虽然小问题影响不算大，但终究是个会影响观众感受的细节。

辉辉如苹果般红彤彤的笑脸出现在大特写屏幕上，引来观众一阵欢呼。

出于进化和繁衍的需要，生物对幼崽的偏爱是受基因操控的，不管主观上是否如此，受影响不可避免。何况，辉辉的外表实在就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孩，长相又机灵可爱，很难不招人喜欢。

“今天也会是幸福的一天吗——”小女孩脆生生的嗓音，唱出这首歌的第一句。

“鸟儿和风，都给我肯定回答。”她把手比在耳边，仿佛真的在聆听什么，清澈的眼睛环视四周，定点到摄像头：

“可你呢，你在哪呀？”

问句落下，她的两个队友才从背景的树木后提着裙摆施施然走出。

灰灰的两个队友都是女生，身上穿着与它颜色一样的红裙子，挎着小篮子，同样笑意盈盈地聚过来。

她们接着灰灰的问句，摇摆着唱起来后面的歌。

他们的舞台编排并不复杂，舞蹈也简单，但胜在整齐。三个笑容明亮的女孩并排着，手挽着手，蹦蹦跳跳。

鲜艳热情的红裙，温馨快乐的歌词，和他们的笑一起，点亮了画面，更将观众们的心情也一并点亮了。

亲切、清新、阳光，如同带着露水的野果，又好像刚刚探出头的稚嫩朝阳，在这一片繁密到令人产生压迫感的森林里，是那样的轻盈。

像一阵清风拂过观众们的心上，带来咬下水果瞬间般的多汁脆甜。

的确也有水果——

掀开篮子上的盖布，三个女孩的篮子里竟然都是满满当当的、鲜红水润的红果。

从左到右，每个女孩依次拿出红果摆了个pose，假装咬了一口，又递到离摄像头极近的位置。

这个“观众后吃”的动作，为她们每人都争取到了一个稳定又漂亮的面部特写镜头。

时顽忍不住在心里感叹：

这可是无师自通的ending镜头啊，非常聪明。

拿着食物与镜头互动的创意，很像这阵子一起的吃播。甚至不需要与摄像师提前沟通，也无需特别担心运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