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汤圆·煤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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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at?!
还有儿子?????
面前人嘴里说着最离谱的话,神色却泰然自若,面不改色心不跳,眼皮都没眨一下。
黎雾已经分辨不出他哪句话是认真的,哪句话是乱跑火车了。
第六感告诉她,他是想碰瓷。
脑子有点乱,她晕乎乎地跟着他进了家门。门在身后“砰”的一声关上,黎雾抬眼看他,无厘头地问了句:“我们当年不是和平分手?”
“不是。”陈忘野淡淡道。
他倚在玄关的墙上,手指在衣袖上轻轻拨弄着,姿态闲适却透着一股压迫感。
见她不理解,他慢悠悠补了句:“我没答应。”
“那是我甩的你?”黎雾试探性地问。
陈忘野懒散地靠着,低头装模作样地思索了两秒,轻咳一声,摆出一副受害者姿态,语调低了些:“准确的说,是你和别的男人跑了,抛弃了我。”
他顿了顿,怕她不认账似的,紧跟着接了句,“和孩子。”
我靠。
这整个一个抛夫弃子的负心女啊。
黎雾感觉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被人当头敲了一棒,更懵了:“所以你啥意思啊?咱们没分手,因为你没同意?”
陈忘野蹙眉点头表示认可,拖着尾音,诱导式地开口:“所以咱们现在的状态,准确来说应该是…”
故意顿了句,等着她接下去。
黎雾大脑飞速运转,舔了舔嘴唇,连滚带爬地掉进了他下的套,“冷静期?”
长达七年???
陈忘野似乎很满意这个回复,唇角弧度渐深,又被他强压下去。
他拉直唇线,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语气淡然:“嗯,也可以这么说。”
黎雾自己嘴里说出那个词,自己都难以置信。
知道离婚有冷静期,第一次听说分手也有冷静期的。
陈明清在旁边听这俩人对话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从黎雾进门就一直在沙发上默默吃瓜,心说陈忘野这狗真是不要脸到一定程度了,直到听到下一句。
“但分不分手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你知道吗,真正的死亡不是心脏停跳。是遗忘。”
他沉着嗓子,“黎雾,我已经被你判了死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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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受害者大戏正演到高潮,某人起了范儿,酝酿好情绪,抽抽鼻子,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正准备来段长篇大论的控诉加洗脑。
他语速放缓,又似是下了天大的决心,宽宏大量般地说:
“当然,但如果你想挽回我。”
“我也不是,不能,勉为其难…”
“叮咚叮咚叮咚——”门铃突然响了。
催命符一般,吓得几个人都是一惊。
陈明清吃瓜吃到兴头上,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生怕错过任何细节。他担心陈忘野情绪受干扰,赶紧从沙发上弹起来,屁颠屁颠地代替他去开门。
他拉开门,走廊的灯光照进来。
看清来人,陈明清挠挠头,这下是真无奈了。
“怎么又是你啊姐姐。”
说曹操曹操到。
门外是刚刚他和陈忘野聊天时提到的,那个想让煤球喜当爹的美女。
上次陈明清已经给她解释了半天,好不容易把她说服了,没成想陈忘野正好回家,美女看见他突然又不认账了。
她眼神一亮,话锋一转,说她家小猫这些天就只接触了他家猫,没别的可能。
如果不是他家猫把她家三花肚子搞大了,他们就得帮她找到犯罪嫌疑猫才行。
刚一开门,黎雾就听见门外女生的声音尖锐:“哪有这样的啊,把人肚子搞大了撒手就不管??”
陈明清叹息:“姐姐,我都说了多少次了,他就是有这心也没这力啊!”
他一字一顿地强调:“他、不、行!你懂吗?!”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一直在这说干什么!你叫当事人出来啊!”
陈明清回头朝陈忘野不耐烦地摆摆手:“叫你呢!过来呀!”
陈忘野没犹豫,快步走到门口,收起了刚刚的吊儿郎当,面色冷静,连带着语气也显得冷,“我记得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谁主张谁举证,你要的证据我给不了也不会给。”
“我到你家敲门也没人,给你弟弟发微信他也不回,哪有你这种不负责任的人啊?”
女生不甘示弱,向前迈了半步,朝他晃晃手机,“至少你得给我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吧。”
“实际孩子是不是我家的,你我都心知肚明吧。”陈忘野似乎有点不耐烦了,低下眼,嘴角紧绷,话说得毫不客气,“还是请你自重些,闹成这样谁都不好看。”
啥情况,一夜情还不负责?
黎雾在旁边吃瓜吃得津津有味,好久没见过这种场面了。她真是没看错人,这人果然不靠谱,烂人一个。
这些年她在国外听了不知道多少这种故事。
国内国外各找一个女朋友的都算轻的,还有同时找四五个女朋友,花言巧语让每个都以为自己是唯一实则是炮友的,还有背着女朋友天天出去嫖,把病传染给女生不说还反咬一口倒打一耙的。
物种多样性就体现在这些渣男身上了。
眼前这人显然也是,即便有一张极好的皮囊,内里也是败絮一团,不堪入目。
陈明清也快发疯了,嚷嚷道:“真的,他不行!难不成还要扒开给你看他的弟弟你才信吗!给孩子留点隐私吧!”
“你怎么还开黄腔呢!”女生惊叫。
“诶呦我天呐我的姐姐,我开什么黄腔了。”
黎雾都想冲上去和那女生一起骂他了,刚准备出手就见陈明清慌慌张张冲进客厅,“呲啦”一声拉开地上的一个大包。
“犯罪嫌疑猫,快出来证明一下,你是不是不行!”
紧接着,从猫包里钻出来一只黑脸小猫,似乎是刚睡醒,它趴在地上伸展着身体,打了个大哈欠,小舌头微微卷起,随后伸了个懒腰,毛茸茸的身体弓成一道弧线。
小猫脸圆圆的,眼睛也圆圆的,浑身肥嘟嘟肉嘟嘟,一条大毛绒尾巴翘得老高,仰着头一颠一颠地走过来,像只黑脸的迷你小老虎,姿态雄赳赳气昂昂。
陈忘野和女生正在门口僵持,忽地听到背后一声惊叫——
“啊啊啊啊啊汤圆!!!!!!!宝宝宝宝!!!你还记得妈妈吗!!”
回头一看,黎雾蹲在地上搂紧小猫,情绪激动,脸颊泛红,眼神带光,像是找到了失而复得的宝贝。
她抱起猫就是一顿狂亲,“我是妈妈呀!!!”
小猫咪雄赳赳气昂昂地刚走到一半,被人中途截胡,被黎雾抱起失重的瞬间,它喵呜了一声,下意识想推她,触到她脸颊的瞬间,像是有熟悉的感觉,随即收回了爪。
毛茸茸的小爪子没使力气,只是贴在她的脸颊,耳朵尖尖立着,微微向外展开,像两个小雷达,略显警觉但也没抗拒。
“呜呜呜呜呜呜宝宝,你胖了好多,你的脸好圆啊。你越来越像一个胖胖圆球了,你好可爱啊宝宝呜呜呜呜呜呜。”
小猫还没反应过来,有点呆滞,被黎雾搂在怀里,任她揉扁搓圆,脸都变了形。
“你还记得它…?”陈忘野回头问,语气略显迟疑。
“当然记得!我儿子啊,是不是啊宝宝宝宝。”
门外的美女才注意到家里还有个女生,她后退了步,面色尴尬,试探着问:“你是它…妈妈?”
没等她回答,她转头看向陈忘野,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看了看黎雾怀中的小猫,问了句:“你呢?”
“这还看不出来?我是它…”陈忘野握拳到嘴边,欲盖弥彰地咳嗽一声,目光闪烁,顿了下,“爸爸啊。”
“哦…这样啊…”女生低下头,语气有点失落。
黎雾抱着小猫走到玄关处,小声问陈忘野,“所以不是你把人肚子弄大?是汤圆?”
“不然呢?”陈忘野听到这问题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在她心中他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他深呼口气,强压下怒气,转移了话题,“而且它不叫汤圆,叫煤球。”
黎雾理所应当:“它就叫汤圆啊。”
“煤球。”
……
小猫从黎雾怀中挣扎着跳到地上,绕着她转了几圈,尾巴高高翘起,时不时轻轻扫过她的小腿。它先是凑近好奇地轻闻了闻她的裤脚,鼻子微微抽动,像是在确认什么,然后很自来熟地靠在了她的脚边,毛茸茸的身体贴着她的脚踝,仰头和她对视。
一身柔软的奶白色毛发在灯光下泛着珠光,只有圆脸中间呈现灰色,从耳朵到鼻子逐渐变深,像是一颗漏了馅儿的黑芝麻汤圆。
“什么煤球,就是汤圆,还是黑芝麻馅儿的。”黎雾伸出根食指戳戳小猫的脑袋,指尖陷入柔软的毛发中,眼睛弯成了月牙,“是不是?”
陈忘野不让步,语气不容置喙,“煤球就是煤球,汤圆也太嗲了。他是个男孩。”
“煤球是纯黑的懂吗?怎么能叫煤球,那么难听,宝宝该自卑了。”
这下也没人管小猫喜不喜当爹了,陈明清听着这对话就绝望,靠在墙上无语望天:“我天啊我服了,你们七八年前就在吵这个,怎么现在还在吵,都不腻的吗。”
此话一出,陈忘野瞬间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外人面前的沉着冷静都功亏一篑,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只有她能牵动他的情绪。
在她面前,他总是会变得特别幼稚。
为一个游戏一道题,能跟她争几个小时也不嫌累。
……
某人忽然沉默下来。
那头,黎雾还在了解事情原委。
陈明清给她解释道:“情况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人家让咱给她出示绝育证明,去哪给她找。”
他啧啧嘴:“你看这小猫多无辜,飞来横祸。”
可怜又无助。
话是这么说,但地上的当事猫没有一点自觉。它很松弛地坐在地上,尾巴盘绕在身侧,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