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雨中寥落月中愁

苍耳身处于一片迷雾之中，不见光明，也无黑暗，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帷幕隔绝了所有的感官。

明明眼前什么也看不见，可耳边那身临其境的声音却从未间断。

先是欢声笑语，再是刀剑碰撞，凄厉惨叫。

她顺着声音的方向摸索前行，脚下忽然一空，不知朝着何处坠落而下。

在她坠落的过程中，迷雾散开，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高高的城墙上，一个身着华服的少女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从城墙上一跃而下，身影在她眼前划过，带着一种决绝。

整个世界剧烈颤动，破裂坍塌，无尽的风不断地朝着她灌来。

苍耳感到自己仿佛被卷入了一场无法逃脱的漩涡，意识逐渐模糊。

下一刻，她出现在一间书房中。

少女与青年隔着一张书桌，她红唇微动：“帮我。”

帮她？帮她做什么？

苍耳怔住了，她凝视着这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少女，眉头微皱，她好像忘了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她试图回忆，脑海中有一道无形的屏障，阻止她将过去的记忆唤醒。

就在她放弃回忆的时候，一股冰冷的气息袭遍全身。

眼前的场景再次旋转变化。

天空悬着一轮雾蒙蒙的月亮，透着诡异的橘红色光芒。

暗淡的夜色下，一座坍塌的宫殿映入眼帘，废墟中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深渊中像藏着些什么，正在暗中窥视着她。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暗中窥视着她。

耳边响起了无数人的窃窃私语，声音细密而杂乱，像是咒骂，又像是在叫嚣。

听得久了些，让苍耳觉得头痛欲裂，恶心反胃。

眩晕过后，眼前的画面如同被风吹散的烟雾，逐渐模糊，随后重新凝聚。

当她的视线再次清晰时，她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祭坛之上。

祭坛正中是一个巨大的石台，石台上放置着一个棺椁。

那是……她出来的地方。

石台下，一群戴着面具、术士打扮的人围成一圈，口中念念有词，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韵律。

他们的声音低沉而神秘，仿佛在举行一场古老的祭祀活动。

苍耳看着这些人，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不安。

她穿过那些人，走上石台，低头看向棺椁里面容平静如水，双目紧闭，双手交叉放于胸前的自己，心中又涌起一股强烈的悲伤。

她安静得好似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但苍耳就是知道，她并没有真正接受自己的命运。

她的目光扫过人群，其中一人格外熟悉。

整个世界又突然变得虚无，漆黑。

这里，感觉不到一丝生气。

苍耳只觉得心口发空，又有一种钝刀子割肉那般难以言喻的剧痛。

她想动，动不了；她想要发出声音，但却无法开口。

她被锁住了，她无法挣脱。

耳边清晰地传来白术轻微的鼾声。

苍耳猛地睁眼坐起，头很痛，身体还残留着梦中那反胃的感觉。

这是什么梦？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她试图理清思绪，却发现自己的脑子一片混乱，仿佛有两方人马正在其中混战。

白术被苍耳的动静给弄醒了，屋里一片漆黑，他起身点灯。

昏黄的灯光下，苍耳蜷缩在角落，抱着头，看起来可怜极了。

他凑了过去，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了？”

苍耳摇摇头，没有回答。

孤灯暗淡，照着窗外的冷雨，苍耳起身踱步至院外。

乌云密布，不见月与星光，视野一片昏暗。

淅淅沥沥的秋雨打在脸上，她的意识逐渐迷失在混沌中，像沉入了无边无际，浩瀚缥缈的万千星河。

褐色的眼睛不受控地一点一点弥漫出红色，直至瞳孔全部化为血红，泛着淡淡的荧光。

苍耳迈出步伐，走进夜色雨幕。

“你要去哪？”

白术问话，苍耳不搭不理。

晚上风凉，白术一边在心里嘀咕着‘苍耳出门也不知道顺手把门带上’，一边把门关好。

至于苍耳的去处，白术倒不怎么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