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斯特雷奇不吭声，只是瞪着她。
不说话当然就是默认，不说话只是因为不想承认面前这个可怕的女人简直像有读心术一样看透了一切。
过去的某些恐惧又悄悄爬上脊背，让人心底发寒。
“洛威尔夫人失踪了。”
他还是不想在伊西斯面前承认这个母亲，让她察觉到他的软弱。
但到了急迫的时候，傲慢的贵族长子也要为自己的母亲向仇人低头。
哪怕他是如此的厌恶母亲流淌在身上的血，却胆敢在暗中缅怀着过去的某些回忆。
伊西斯充满兴味的看着这一幕。
又一出好戏，只是不知道这出戏究竟是针对谁而做。
没有人告诉斯特雷奇母亲的离开，这意味着没有人希望他知道这件事。他不该发现这件事，更不能就这件事去问管家或是父亲。
父亲对这座府邸有可怕的绝对掌控力，这座府邸里发生任何事都不可能逃过他的眼睛，更别说是一位名正言顺的洛威尔夫人失踪的消息。
“也许伯爵只是把她送去某个风景好的庄园疗养了呢。”
伊西斯心里思考着这个消息，敷衍了斯特雷奇一句，看看能不能套出更多情况来。
从正常人的角度来看，伊西斯的推测也十分合理。
可惜他们都知道这里就没有正常人。
“那他们大可大大方方的告诉我。”斯特雷奇冷声说。
“我路过了她的卧室，发现里面没有人。她的梳妆台都落灰了，说明她已经离开很久了。”
马车压过一块石子，车上人的心脏随之重重跳了一下。
伊西斯沉吟着没有说话。
针对斯特雷奇这个“乖孩子”可没有用，说不准这是冲着她来的……？这种模模糊糊的直觉一闪而过，洛威尔夫人除了是她名义上的母亲以外，没有任何能影响到她的地方，她们之间甚至说不上熟悉。
“你是未来的继承人，难道觉得我比你更有能力找到洛威尔夫人吗？”
斯特雷奇被着一句话堵的脸色涨红。
洛威尔伯爵在自己的一对儿女上押注也不是没有原因的。抛开纹章和自己血脉的因素，他的儿女确实都生了一副好颜色。
她这位名义上的兄长眉眼深邃，鼻梁高挺，淡灰色的双眸在黑色碎发中亮若星辰。他抿紧了嘴唇，还带着少年气的脸庞绷出严肃的模样。满不在乎的潇洒气息和飞扬的少年意气压住了淡淡的阴郁气质，是少女们最喜欢的贵公子模样。
他的人生顺风顺水，规规矩矩的走在一位继承人的道路上。失去了妹妹这种故事反而能为他增加一些惹人怜爱的气质，简直就像王都贵族少女们故事书中完美的结婚对象。
他被培养的几乎完美，也许未来能娶到一位天真高贵的贵族少女，为家族的未来添砖加瓦。
伊西斯漫不经心的微笑冷了下来。
“你想找我帮你，那你想好要用什么来换吗？”
要逃过父亲和管家的视线找出真相，代价可是十分惨重的。
“我还是建议你放弃她的。”伊西斯难得诚恳的劝告了斯特雷奇一句。
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斯特雷奇深深凝视了她一眼。
“我当然是下定决心了才来找你的。”
“哪怕用你的继承权来换？”
伊西斯似笑非笑。
“不可能。”斯特雷奇果断拒绝，“但我可以对外承认你就是我亲生妹妹莫拉娜。”
这对他来说可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
……
恩将仇报，真有你的。
“只要你愿意帮我，我就能做到我的承诺。我相信你的本事。你只要找到我的母亲在哪就可以了，剩下的我来解决。”
“你愿意用莫拉娜来换你的母亲？”
伊西斯问道。
要是连最后一个人都不承认莫拉娜的存在，那莫拉娜就是真真正正的死了。
“要是母亲失去我，那她和莫拉娜也没有区别了。”
斯特雷奇若有所指的回应。
这个世界上确实只剩斯特雷奇一个人还死守着早就被遗忘的回忆，想要捍卫这两个人的生命了。
但莫拉娜早就死了，他只能用她来换还活着的母亲。
哪怕是将这个身份献祭给这个心机深沉的女人。
斯特雷奇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伊西斯。
他确实没有想过自己会有求助于伊西斯的这一天，在此之前他确实曾经觉得自己绝无软肋。
虽然他确实讨厌她，但是作为她名义上的兄长，他自认为是对这个家伙了解最深的人。
哪怕是管家路易斯夫人也会轻视她，但他知道她究竟有多可怕。
即使她表面看上去只是一位温柔美丽的少女，她时常微笑，表现的对一切都满不在乎。
但他曾见过那双紫色双眸中燃起的腾腾愤怒和野心之火。
她甚至可以在父亲的眼皮下藏起某些秘密，而他至今也不知道她究竟暗藏了多少手段。
可他明明更年长，得到了家中更好的培养。伊西斯只是一个后来者。
斯特雷奇咬住了下唇。
没关系，即使他们都有纹章，他的纹章也一定会更强大。
迟早有一天，他会击败她，击败这位和而他有一半血缘的妹妹。
他身为贵族的骄傲让他绝不会轻易认输。
“我知道了。”
伊西斯没有正面回应要不要帮斯特雷奇。
这件事还不是很紧急，要是有机会也能顺手试一试。
她总觉得此时应该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马车外的田野滚滚而过，伊西斯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
她要做点准备。
马车最终在奥古斯顿大教堂附近停下。
侍女为伊西斯披上了白色的袍子，黑衣神父领着他们踏进庄重的教堂。
这里不如王都那些著名教堂华美的让人震撼，教堂外墙的砖石上细密的刻着时光的陈旧痕迹，脚下的石板有些是崭新的，想来是近期刚补上去，替换掉了原本开裂的石板。
教堂内洁白明亮。
细长的彩窗拼出各种图案，绘制着经书中那些经典的历史传说。细挺秀美的罗马柱撑起弧顶，地毯一路向前，笔直的通向圣坛。
对比贵族们的府邸来说狭小了些，但在普通人眼里，已经宏大到让人忍不住心生战栗，随后虔诚的跪倒在神明前。
这座教堂的穹顶是如此之高，走入其中便能感受到人的渺小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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