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心软
“不是余岁,你也用不着这么骗我吧?”
裴文松气笑了,压根就不信。
余岁也没指望着裴文松会信,正巧手机又有一通电话打进来,是段郁。
余岁扫了一眼没挂而是亮给对面的裴文松,示意他自己接听问问。
裴文松自是不敢接,毕竟白天刚被人揍了一顿,又见余岁来真的,沉下脸,少不了一通冷嘲热讽。
“早就说了段郁对你不过是玩玩而已。”
余岁抿唇并未反驳,随手挂断电话并按了关机。
裴文松觉得余岁真够蠢的,要是换作是他一定会哄着段郁,然后在他身上多捞点好处才是。
裴文松有些不耐烦地抖着腿:“那啥,段郁给你分手费了没?你哥我呢最近手头有点紧。”
余岁摇头。
“那你身上总该有吧?”
余岁防备地退后。
裴文松骂了句脏话,上手就去抢余岁身上的包,见余岁挣扎,又骂:
“行了你,要不是我们家收留你,你现在早就死外面了,你身上哪个东西不是我们家的!”
裴文松这会急着走也不跟余岁再废话,一把扯过包,从里面翻出钱包,数了数,还剩几张红票。
似是嫌少,裴文松轻啧一声,之后又把里面的零钱也横扫一空,最后只丢了个空壳到余岁怀里。
裴文松接电话已然走远,雨幕中只能依稀听见几句“再玩一把”,“这把必赢”的字眼。
余岁垂眸盯着钱包里夹着的那张全家福,雨水渐渐糊住那对年轻夫妻脸上的笑容,余岁眼眶一瞬发热。
裴文松最近一段时间应该不会再来找她和段郁的麻烦了。
另一边,段郁在发现打不通余岁的电话后,也没管自己还在发着烧,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就出了房间。
张叔正坐在楼下前台弄账本,蓦然听到一阵“哒哒哒”急促的脚步声抬头往楼上看了眼,就见段郁唇线绷直,眉头压得很低,十分火急的模样。
“段少,你这是要去哪啊?”张叔从座位里站起身,看他不管不顾冲进雨幕中,急急追上去,喊:“哎,外面还在下雨呢!拿把伞再走!”
段郁人高腿长,宽拓挺拔的背影几息间便消失在街道拐角。
响尾街地段热闹,虽说下着倾盆大雨也要比校门口那里好打车,段郁运气好,没走出太远就拦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师傅朝后瞥了眼,见段郁模样英俊,又有几分落魄,没忍住又多看了眼才问:“去哪?”
段郁报了个地名,垂眸继续盯着手机,余岁的电话彻底打不通他便打给了林厘。
林厘刚被沈旭欺负了一通,这会儿正坐在床边歇着抽烟,沈旭讨了好处这会儿态放得特别低,正在换床单打扫战场。
卷在被子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林厘抖了抖指间的烟灰,偏头伸手捞过来。
在看到来电人显示的时候,轻挑了下眉,然后按了接听。
“余岁在哪儿?”
段郁言简意赅,但是语气听起来不大好。
林厘被问懵了一秒,从床上起来走到落地窗前:“她没和你在一起?”
沈旭从电话里好像听到了段郁的声音,于是好奇地靠过去,却被林厘蹙眉一把推远。
“林厘,她有和你联系吗?”段郁的声音带着些颓,“她不接我电话。”
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林厘正色:“我给她打一个。”
很显然,林厘也没能打通余岁的电话,发消息更是没人回。
沈旭见林厘面露焦色,问:“怎么了?”然后靠过去,噙过她手里的烟。
“余岁找不到了。”
“嗯?她那么大个人还能丢了不成?”
“段郁呢?”
“也联系不到她。”
沈旭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他俩吵架了?”
林厘点头,然后偏头看向沈旭,红唇微张:“你最近最好多备一些酒。”
沈旭“嗯?”了声,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林厘。
林厘只是耸耸肩,最后什么都没说。
*
段郁最后是在到余岁家楼下的时候才接到余岁消息的。
【抱歉,刚刚手机没电了。】
一个既拙劣又漏洞百出的借口,却偏偏让段郁慌乱的心有了那么一瞬的踏实。
【你在哪儿?】
【出租屋。】
【我能上去吗?】
余岁抿了下唇,段郁在她家楼下?
想到什么她从床上一瞬弹起来,光脚跑到窗口。
外面雨水淅沥,似是有所察觉,段郁抬眸看上来。
视线交汇的那一瞬,余岁慌忙扯过窗帘,背过身去。
心脏砰砰地跳着。
段郁没打伞,浑身都湿透了,再这样下去会感冒的。
余岁咬唇,最后还是从门口拎了把伞然后跑出房间。
还没收到消息,下一秒手机便因为电量不足而黑屏,段郁抿了下唇,将手机揣进了兜里。
反正他可以一直等,等到余岁愿意来见他。
只是还没等多久,就听到前面单元楼里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余岁出来的急,身上只穿了件棉质的睡裙,半截手臂露在空中,外面风很大,吹得雨伞都面露狰狞,摇摇欲坠。
段郁大步走过去,上下扫了她一眼,蹙眉:“怎么不穿外套?”
余岁摇头,心想这话问你才对吧。
段郁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衫,不知道淋了多久的雨,这会儿衣服严丝合缝地贴在身上,甚至还在往下滴着水。
段郁脸怎么这么红?
余岁有些急,抬手想摸他的脸,手腕却被段郁一把攥住。
好烫。
段郁发烧了。
段郁有好多话想说,却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只是一双大手牢牢攥住她纤细的手腕,不想让她离开。
“余岁,我——”
余岁手里的手机这时响了起来,是苏嘉承。
余岁抿唇看了段郁一眼,然后当着他的面按了接听。
“余岁在忙吗?刚刚给你发消息看你没回。”
苏嘉承自顾自地说,“是这样的,上面刚刚发了文件要每班弄一个运动会的ppt,我刚刚把运动会上拍的照片都发你了,弄简单点就行,然后等运动会结束再传给我就行。”
余岁“嗯”了一声,苏嘉承的声音还在继续:“那就辛苦你了,对了,徐图还让我问你要不要出去聚餐,等天气晴的时候,或者你有什么想吃的,明天我可以给你带——”
不知道哪个字眼刺痛了段郁,段郁下颚线绷紧,直接替余岁挂了电话,然后隔了很久才说了声“抱歉”。
声音很冷,比雨水砸到身上的温度还要低。
余岁抿唇,摇了下头,然后把手机拿给他看。
“你发烧了。”
段郁无所谓的淡淡“嗯”了声,仿佛发烧的人好像不是他一样。
“我能上去吗?”
余岁缓慢地眨了下眼,尽量避开那道灼热的视线,温吞的在手机上回:“出租屋太小了。”
段郁直逼她的眼睛:“所以能不能。”
余岁最后妥协。
一是段郁发烧了,二是他没开车来,三是这边根本就不好打车。
就这样,她不断地安慰着自己,然后把段郁领进了门。
比起上次的凌乱不堪,这回小屋被余岁收拾得井井有条,不过也确实如她所说,出租屋容纳一个人还好,两个人就显得有些拥挤了,而且段郁个子高,怎么看都显得有些委屈他了。
余岁让段郁先坐凳子上,然后转身去烧水。
回来的时候就见段郁仍旧站在原地,似是怕把家具弄湿,最后还是余岁推着他坐下,转身要去给他拿毛巾的时候手腕突然被人攥住。
“去哪儿?”
余岁抬手给他指了指旁边洗脸池上的货物架。
段郁会意后松了手。
家里地方小就这点好处,取东西的时候特别快,余岁一眨眼就回来了,除了毛巾她还拿了一把风筒。
她家里条件比不得段郁家,做什么都得讲究,而且淋浴器也时好时坏,尤其是遇到像下暴雨这种极端天气,水几乎都是凉的。
余岁把毛巾递给段郁,段郁拿着擦了下脸,然后再去擦头发,手法十分随意,余岁看不过去就拿过毛巾边给他身上擦水,边用风筒细致地给他吹头发。
不过头发是干了,但身上的衣服却还湿着。
“我有一件宽松的短袖要穿吗?”余岁把手机递到段郁眼前,又补充了句,“新的。”
看段郁没说话,她便自作主张去给他拿短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