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第 40 章
她将手掌摊在盛归身前,展示给他看,脸上带着重逢以来常见的微笑。
没等盛归回答,她收回手,“假的话,能多活几年,挺好的。”
她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掌心,随即握紧,“要是真的话,也可以。”
战纾自顾自说着,两手环住杯身,拇指摩挲着杯身的水雾。
盛归张了张嘴,这是重逢后他第一次从战纾嘴里听到丧气话。他觉得这样的战纾才是她的本色,灰蒙蒙的,像雪国的天。
但他不知道战纾突然的话出自何故,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像个呆傻的哑巴坐在离她最近的距离看着她。
战纾嘬了口水,漂浮的冰块触及到她的唇,刺激的战纾精神恢复了些许清明。
可冰块缓解的了身体的燥热,却压制不住心中宛若破了口的水坝中的水一般倾泻的坦白欲。
晚上何樱的话让她心情波动,醉醺醺给了她摔烂一切的勇气,理智的判断开始崩塌,她想,就这么都说出来吧,把他吓跑。
于是,她忐忑的、突兀的开了口。
“我,想和你讲一个故事,你要听听看吗?”
盛归迅速的点头。
战纾见他答应得迅速,瞪大眼睛看了他一眼又松下眼皮垂眸,似乎再替他惋惜。
接着,她放缓语调,斟酌着开口:“我是单亲家庭。父母离婚是我建议的,跟着我爸是我选的。”
盛归有点震惊,酒也完全醒了。
他一直以为战纾的父母只是工作忙,没想到竟然离了婚。
“我妈是外公外婆的独生女,因为怀孕,她被公司辞退,一直闷在家里。后来生下我,爸妈就开始经常吵架,或者说,只是我妈单方面的争吵,我爸大多数只是沉默的听着。我妈当时也没找工作,专心在家照顾我和外婆。那时外婆已经因为生病变成了哑巴。”
说到这,战纾顿了顿,朝盛归抱歉的笑了一下,指尖却一直颤抖。她用力握紧杯子控制自己,力气大到骨节发白,几乎要把杯子捏碎。
“我是很亲近外婆的,我那时还没上学,经常找来纸笔,嚷着要外婆陪我涂涂画画。外婆虽然不会说话,但我们心有灵犀,我们不需要语言就很快乐。有一天,我妈在收拾主卧的卫生,我爬到次卧柜子最高处的格子,抱下来一个相框,里面是一张黑白的男人照片。我不认识他,但妈妈总是不允许我碰那个照片。”
“我太好奇了,以为自己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所以想偷偷的分享给外婆。没想到,外婆看一眼就哭了,那是我第一次见外婆哭,哭得特别悲伤。后来我妈听到声音不对冲出来,看到我手上东西的瞬间眼神就变了,一把夺走了相框还狠狠的责骂了我。直到那时我才知道那个男人是我的外公。”
“我犯错了。”
战纾失焦的盯着杯中的水,今晚没有月亮,城市也看不见星星,漆黑的屋里没有开灯,杯里却映着一片白。
“只是我没想到我错得那么严重。”
“那天过后,外婆总是在屋里四处转,陪我玩也心不在焉的,还会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一直望着我。然后再不久的一天下午,外婆突然就晕倒了,因为脑梗。”
“她被救护车拉进医院后就没出来过。她动了手术,脑袋包着纱布,我没去医院,那时候我奶给我接走了。是我哭闹着要去找外婆的时候,她才给我看到的照片。”
“那段时间我既没见到妈妈也没见到爸爸。”
“等我妈终于领我回家的时候,我发现家里没有外婆了,外婆不见了。”
战纾止住话头,咽了几口唾沫,再次朝盛归扯出笑,撞见盛归眼里心疼的瞬间,眼眶却涌上泪。
她连忙转过身,微微抬起头,眼神瞟向窗外热烈的霓虹,不敢眨眼。
这些事情,过去无数次的噩梦,她早已在脑海中反复重演过无数次,她觉得自己应该习惯了,可以坦然面对了。没想到在说出口的瞬间还是钝痛。
战纾不自觉的扣着指甲。
盛归一直看着战纾,他第一次见一个人的眼里能装下那么多泪水,甚至向外鼓成水珠,却没滑落。
看着这样的一个人,他的心痛到不能呼吸。别朝我笑了,不知道自己眼睛里的悲伤都要溢出来了吗?他在心底呐喊。
可他没说出口,他视线模糊,喉咙发紧,一个音节都发不出。
战纾缓了好一阵儿,待眼眶中的水慢慢被下眼睑吸收,才再次轻声叙说。
“也是那时候,妈妈总是哭,切菜哭,吃饭哭,看手机也哭。爸爸虽然放下不少工作待在家里陪妈妈,但是还是吵架,我妈嘴里有时念叨着‘再多用药啊’,有时念叨着‘我不该逼着她治疗’,我爸靠近她就会被她推搡开。”
“那段时间家里没有一片安宁,我甚至喜欢白天在学校的时光。其实,我爸妈从不在我面前吵架,他们总是在卧室里把门锁好才吵,但是,他们吵架的声音很大,我趴在门上一字不差的都听到了。”
“我当时想啊,妈妈一定是因为太痛苦了才总是哭。爸爸和妈妈总是吵架,爸爸总是让妈妈不开心呢,爸爸是妈妈难过和哭泣的原因,那为什么还要再一起?所以,在某一天,我和妈妈说你和爸爸离婚吧,我不介意。”
“我妈当时很意外,但她没问我原因,晚上她和我爸提出离婚了,我爸依旧保持沉默,缄默的签了字。我妈问我要跟谁,我说跟爸爸。我记得当时我妈表情僵了一阵儿,当晚收拾好行李就走了。”
“我看着我妈出门的背影,其实挺想为自己辩解一句的,我选择我爸不是因为更喜欢我爸,只是我知道我妈当时没工作,再带着我会受很多苦,我舍不得,仅此而已。但当时我被两个人吓傻了,我以为我可以接受,其实当父母真的分开,我还是有些难受,所以我只是默默的站着,没说出一句话。”
战纾声音染上自嘲的意味,卸了口气,肩膀塌下来,声音也更加丧气。
“还好我没说,因为在那之后我才想明白发现,让妈妈痛苦的原因不是我爸,而是我。”
“要是我不出生,那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不是吗?”
她用肯定的语气说着问句,这坦然的后半句,让盛归心脏直抽抽。
他希望故事就到此为止,可他知道这可能才是起始。
恐惧的无力感让他比第一次触摸着自己病人从生到死的过程还要绝望。
盛归猛烈的摇头,喉结滚动,眼泪顺着脸颊滴到衣服上,衣服的颜色变深,盛归的心也变得沉重,可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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