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任恕
任恕却不觉得这是他对她感到熟悉的原因,但实在尴尬,也不好当着人家姑姑的面和她聊这些,所幸他原本就准备和安素和告辞,这时候提出来刚好。
任恕离开后,允真总算自在一些,紧绷的肩膀也放松下来,坐到安素和身边:“任恕怎么会来看姑姑?”
安素和拢了拢膝上的羊毛毯,唇角挂着柔和的笑意:“他母亲和我算是朋友,听说我生病了,就想来看我,但她自己还在医院住着,就让儿子代替了。”
允真“哦”了一声。
“对了,”安素和目露懊恼,“说到他母亲,她托我找人定做了给任恕的生日礼物,前几天刚送来,他来看我,我原本打算当面给他的,结果忘了。”
“什么东西,还要托姑姑定做?”允真好奇地稍稍歪头,“还有任恕的母亲请不到的工匠吗?”
安素和轻笑,指尖点了点允真的额头:“是已经退休不再出山的一位大师,但他和我有些交情,所以愿意接我的单子,我和任恕的母亲也是因此熟悉起来的。”
允真微微睁大眼睛,银松集团会长的女儿都请不动的大师,居然和姑姑有交情?她越发觉得姑姑实在神秘,身上藏着许多她不知道的故事。
“那我只好派人送过去了。”安素和叹息一声,目光转向Nancy,“Nancy,不如你走一趟?”
Nancy此时正好端着安素和的药进来,正要放下托盘,允真却抢先接了过来:“姑姑不会是想逃避吃药才让Nancy去吧?”
她眯起眼睛,将锡制托盘稳稳放在安素和面前,“那还是我去吧,Nancy还是应该好好照顾姑姑。”
安素和端庄的表情顿时裂开一道缝隙:“怎么会呢,姑姑都是这个年纪的人了。”
允真不为所动,端起那杯黑褐色的药汁,凑到安素和唇边:“那姑姑先喝了药我再去。”
药汁入喉的瞬间,安素和精致的眉毛几乎要拧成一团,允真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偷笑——原来优雅神秘的姑姑也有难以云淡风轻的时候。
“好了好了,”安素和连忙接过水杯漱口,声音里带着难得的狼狈,“Nancy,去把任恕那份礼物拿来。”
片刻后,允真抱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子坐上了姑姑的车,司机也已经很熟悉雇主的这位侄女,和她打招呼时亲切但不谄媚。
盒子沉甸甸的,表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允真轻轻摩挲着盒盖,心里泛起一丝羡慕——宁愿问不熟悉的人借这个人情,也要为儿子准备这样礼物,任恕的母亲一定很爱他吧。
没想到财阀家庭里也能有这种真挚的母爱。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允真的思绪飘远,相比之下,她的母亲……
“到了,允真小姐。”司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任恕在市中心有一家自己开的琴行,平时他不忙碌的时候,就会在这里待着。
来到任恕的琴行,允真向前台说明自己的来意,没想到前台却抱歉地回复她:“不好意思啊这位客人,我们老板现在不在呢,要不然,您去他的办公室等他?”
见允真穿着不凡,说话时又自然地直呼任恕的名字,前台便以为她是任恕的朋友,于是恭恭敬敬地带她去了任恕的办公室。
“这里就是老板的办公室,您请自便。”前台说道,“需要咖啡或茶吗?”
允真摇头:“不用了,谢谢。”
门关上的瞬间,允真舒了一口气,她没有注意到门没有关紧,径直打量起这间办公室来。
宽敞整洁,一面墙是落地窗,另一面墙则是整排的书架,摆满了乐谱和书籍。
她的目光被角落里的一架三角钢琴吸引——黑色的琴身泛着低调的光泽,可见主人对它很是爱惜。
允真忍不住走过去,坐在琴凳上,指尖轻轻抚过琴键,却没有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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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恕站在办公室虚掩的门前,指尖搭在门把手上,脚步却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定住。
走廊的灯光在他身后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他的目光完全被门缝间那一线的景象所吸引——
月光穿过办公室那一整面的落地窗,在地板上铺开一片柔和的银色。
从他的视角看去,一个纤细的身影正侧对着他坐在钢琴前,她修长的脖颈微微低垂,如瀑的黑发垂顺地落在她的背上,在月辉中泛着幽蓝的光泽。
任恕的呼吸不自觉地放轻。
温柔的月光包裹着她,勾勒出那道美丽却孤独的侧影。
原来是她。
那只偶然间攫住他心神的孤独天使。
而现在,她就坐在他的钢琴前。
任恕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天自己只是和往常一样从餐厅的窗边路过,心里却波澜起伏;为什么自己会在长辈面前唐突地问出那种问题。
——原来早在那天的惊鸿一瞥时,他的心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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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儿之后,允真去看望姑姑的时候,总是能够遇到任恕,十次里至少有四次。
对于之前从来没有在花园别墅里见过外来客人的允真来说,这个频率已经算是出奇地高。
他娴熟的社交技巧在这里发挥得淋漓尽致,花园别墅里的大家都乐于欢迎他的到来。
聊起允真来送礼物的那天,任恕眼角露出一丝笑意,声音低沉而温和:“那天我还以为安小姐是想来报名的学员,但我的琴行是私人琴行,不对外招学员的。”
允真一怔,指尖停在茶杯的边沿,那天的记忆浮现在脑海——她坐在钢琴前,手指悬在琴键上方,始终没有按下去。
直到任恕走进来,打开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