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千日红
程莉莎犹豫了片刻,纠结道:“我也不知道,其实我现在对于之前发生的事情记忆已经模糊了。”
她隔着纱布轻轻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打了个寒颤,眼神有些恍惚:“现在再想想,我也觉得挺不可思议的,当时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勇气呢?妈妈说,我都快把脖子砍断了。”
差点就成了查理一世。她默默地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忘了就算了。”白绯看着她痛苦的表情,赶紧安慰道,“向前看吧。只不过我还是建议你考虑下换医生,或者尽量不要和叙医生独处。”
“嗯,我知道了。”程莉莎现在已经变成了白绯的无脑小迷妹,虽然不理解但愿意尊重。正好经历过这回事故,妈妈也很不放心她独处,到时大不了就让妈妈陪着就诊吧。
程莉莎又摸了摸身上的伤口,苦笑道:“只是医生说当时割得太深,怕是要留疤了。所以妈妈在给我织围巾,让我到时候能围在脖子上挡一挡。”
她落寞地看了沙发一眼,上面放着程母织了一半的围巾,神情酸楚。到底还是爱美的年纪,又伤在这么明显的地方,只怕以后也少不了要听些闲言碎语。
白绯却不以为然,她手一挥,浑不在意道:“围巾可以用来保暖,但这伤疤真没有什么好遮的,这可是你战胜困难的勋章啊。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丽莎啊,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等你长大点,还可以在伤疤上设计个文身,全世界独一无二的CHOKER,多酷!”
还能这么干吗?程莉莎呆呆地抚着自己的侧颈,竟然觉得说得还挺有道理?
程母正好捧着花瓶进来,笑着问道:“什么抽壳,白小姐,你家还养了贝类吗?”
“阿姨。”白绯笑眯眯地,完全看不出刚才还在这里大放厥词。
她举着丽莎的画忽悠程母:“我刚给自己的画家朋友们看了丽莎的作品,他们都夸奖她很有天赋和灵气呢!”
“当真?”程母对她的话丝毫不疑,惊喜道,“我还以为这只是小孩子乱涂乱画...”
“咱们门外汉只懂看热闹,专业的事肯定得交给专业的人啊。我那几个画家朋友可都是一幅画作能卖好几千万的大家,他们的眼光还能有错?”无中生友的白绯对程莉莎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背着程母坏笑起来。
程莉莎被她的笑容感染,也抿着嘴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以后有需要帮忙的事只管联系我,别客气,你有我的联系方式。”白绯对着程莉莎摇了摇手机,又扭头嘱咐程母:“阿姨,好不容易过了这一关,要好好珍惜,平平淡淡活着就已经是人生至幸了。”
告别了程家母女后,白绯站在医院门口打电话,是祝临川打来的。
“我在医院看望一个朋友,这就回来了。嗯,是,就在上回我看扭伤的医院。不用来接我,我又不是三岁小孩。”白绯拿着电话,眼神里是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柔。
电话那头的祝临川又说了句什么,惹得白绯笑得更灿烂了。
“行吧,那我在门口等你。你从学校过来的时候慢点,别急。”她笑容满面地挂了电话,扭头就看到花坛边坐着一个牙都掉光了的老奶奶。
“瞧你这闺女,笑得这么开心,是和你对象打电话吧。”老奶奶的长相简直就是慈眉善目这个词的具象化,她看起来真的很老了,皮肤间满是纵横的沟壑,头发花白且稀疏,但依然看得出仔细打理过,在脑后盘成一个发髻,发髻间还插着几朵紫红色的干花。
白绯一开始还以为是纸花,然而等靠近后却闻到了一股清新的草木香气,在夏末秋初这样燥热的天气,让人的心也跟着平静下来。
“奶奶,您一个人坐在这干什么呢?”白绯自来熟地一屁股坐在老人家身边,揪了两根逃过园艺工人法眼的狗尾巴草扯着玩。
“我家那口子给我买吃的去了,我走累了,在这等他。刚才看病时旁边有个小年轻在吃什么布丁,我多看了两眼,我家老头子就非要去买来说给我尝尝。真是的,都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还能馋那一口吃的吗?”老奶奶嘴里说着抱怨的话,但神情却分明很幸福。
白绯抿着嘴偷偷笑:“奶奶,您和爷爷感情真好。”
老奶奶嗔道:“谁和那老头子感情好了,一把年纪还这么不稳重。”
白绯也不戳破她,笑嘻嘻地指了指老人家发间的花,好奇地问道:“奶奶,您这发簪是哪买来的,可真好看。”
老奶奶闻言便从发髻上取下簪花,笑吟吟地解释道:“这是真花,名叫火球花,花干后而不凋,经久不变,又名千日红。”
她爱惜地抚了抚那层层叠叠的花瓣,语气中充满了怀念:“千日红的花序可以入药,有止咳祛痰,定喘,平肝名目的功效。我生下来就气管不好,我家老头子是中医,我和他第一次见面就是去找他看病,他翻遍了家中的古籍,给我写了一则药方,以千日红入药,我的病情自那时起就一直控制得很好。只是最近,我总觉得有些胸闷,他把脉也诊不出什么毛病,这才非押着我来看西医。”
老奶奶抬起手,不顾白绯的阻拦将花尽数簪在了白绯发间,“嗯,果然,这花衬你。别拒绝,又不是什么名贵东西,老婆子家里多的是呢。”
她慈爱地看着白绯,语气有些落寞,感叹道:“我果然是老了啊,看着你们这些年轻孩子,心里就欢喜。我十八就爱簪这花,可如今看着镜子里的老太婆,有时都觉得平白糟蹋了这么美的花。”
“怎么会!”白绯亲昵地挽着老人家的手,情真意切道:“岁月从不败美人,您现在也很美。”
老人家被她逗笑,轻轻点了点白绯的鼻子,道:“我看你才是,鲜花配美人,一会儿得把你家那小对象迷得找不着北不可。”
白绯揉了揉鼻子,心想:应该不会吧?祝临川那小子从来都是一副面瘫的样子,被我迷得找不着北,怎么可能?说起来,倒是他最近真是越来越会了,昨天竟然还勾得我...
她正用手给自己的脸扇风降温,就看到马路对面便利店的门打开,一个身板笔挺,穿着中山装的帅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