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第 46 章
第四十六章
大半个月以来,叶眉蛟带人将城中翻了个遍,也没有发现陶晓山的踪迹,案情就此卡住,毫无进展。
而被派去凉州接文氏的令影,终于顺利地将人带回了永安。
文氏之夫是凉州录事参事,实属当地要员,文氏平常养尊处优,且比起别的官夫人来,年过四旬的她尤显气质出众。
只是女儿横死,文氏遭到了莫大打击,神色凄苦哀凉,有一种灰心下世之感。
幸好夫君与她情深,姜琉之父,也就是她姨夫的姜参事一路陪同安慰,夫妇俩一起来见女儿最后一面。
在察渊司见到姜琉的遗体后,文氏痛苦至极,竟当场昏厥。
姜参事也不忍落泪,搀着瘫软无力的夫人,哭喊道:“我早就让琉儿回凉州,可她性子倔,就是不肯哪!这可如何是好!我们夫妻膝下只有她一个女儿,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难道这又是天意不成!”
令影无聊地坐在察渊司大门外的石坎上,终于等到意娘骑马而来,他立刻站起来打招呼:“嘿!”
意娘的下颌留下了一道明显的疤痕,但丝毫不损她的精气神,小娘子披着白狐滚边的青色披风,兔起鹘落跳下马背,连理都没理他,便一溜烟跑进了察渊司的大门。
令影的笑容瞬间僵住,他摸了摸脸,咕哝道:“居然连句话也没搭上!”
原本他不必跑去凉州接人的,听说是她的主意,才特意抽出空来,亲自去办了这趟差。
在门外徘徊几步之后,令影跟了进去。
“你......你不是胭脂铺的娘子吗?”文氏顺过气后,靠着夫君的肩膀,大惊失色。
意娘歉疚万分,立刻深深弯下腰去:“夫人,我是十殿下宫中掌使,受命调查姜琉生父周席一案,实在对不住,我欺骗了夫人。”
文氏无言拭泪,令影在后面一挑眉:“免礼吧。”
姜氏夫妇一路上得他照拂,双方较为熟悉,见他出言缓颊,便没再出言责问意娘。
姜参事立即附和道:“下官夫妇不敢当掌使大人一拜,快快请起。”
意娘起来后,先锐利地盯了令影一眼,才走近文氏,低声道:“夫人,殿下有请。”
姜参事浑身一颤,面露惊愕,文氏自醒过来后,虽然依旧气息虚弱,到了这一刻反倒是稳住了。
“当年妹夫周席之事,我就知必有古怪,如今看来,果然牵涉不浅。”文氏自己站了起来,声音透着凄楚。
“请夫人随我来,也请姜参事放心,殿下问过话后,我会亲自送夫人回去。”意娘出言承诺,顺势伸手扶住了文氏。
令影在一旁挠挠头:“嘿!你知道他们住在哪吗?”
意娘轻轻扫他一眼,没有回答。
令影就笑了,赶紧说道:“就在金石店后院,你出了宫先来找我,我带你去。”
意娘便微微颔首,带着文氏离开了察渊司,直奔大明宫而去。
揽霞宫内。
叶眉蛟走着走着,突然发现虞守白不见了,转身一看,发现他在后面双眉紧蹙,显得极为不悦,脚步也停驻不前。
急得她跑回去催促:“文氏很快就到,师叔祖还磨蹭什么!赶快走吧,别让殿下等。”
虞守白目光一沉:“揽霞宫是公主居所,我实在不便出入。”
叶眉蛟听完,显得意外至极:“您没必要吧?”
这话可不动听!背后的意思不就是说他想多了吗?
虞守白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在,他阴下了脸,负手不语。
叶眉蛟原地转了两圈,一跺脚:“师叔祖还想不想找到杀害姜琉的凶手?替他们父女俩讨回公道?”
虞守白望着华丽巍峨的宫殿,指了指旁边的翘角亭:“在此处召见文氏即可,实在不必深入宫中。”
叶眉蛟愕然,只好两手一摊,自己先走。
结果才转过身,就被赵初荔撞了个满怀。
“怎么现在才来!我都等不及出来接你们了。”赵初荔心情不错,立刻挽起她的手,来到了虞守白身边,眉眼弯弯:“茶点都备好了,随我来吧。”
虞守白面无表情,原地不动。
“怎么了?”赵初荔见他又摆脸色,心情也臭了起来。
叶眉蛟左看右看,实在是不想拆眼前这个鱼头,只好挣开她:“郑星郑辰已经到了吧,我先进去找他们!”说完跟泥鳅似的立刻滑走。
四周无人,赵初荔忽然对他生出一股莫名的火气,对着虞守白那张好看的死人脸,眼底燃起了怨焰。
尖酸的话涌到嘴边,她紧抿着唇,艰难地咽下去。
“虞守白,你不想听文氏说一说当年的事吗?”每当恼怒在心时,她总有一种奇怪的冷静压住怒火。
虞守白望向揽霞宫的花岗石路,幽黑发蓝的眼底渐渐黯下去。
“文氏还有多久到?”他问:“如果来得及,我去找圣人要叠云殿的偏殿一用。”
赵初荔压着火冒三丈,对他扯了扯唇角:“应该快了,再去找阿爷,会不会耽误太久?”
虞守白看向远处:“不会耽误太久。”说完他便收回目光,迈步去往叠云殿方向。
没走出几步,身后就传来了痛呼声。
赵初荔为了追他,起步太急,不慎崴了脚,正倒在地上哼嘶。
虞守白大步掉头回来,蹲下身检查她的脚踝,脸上一片平漠之色。
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听见她摔倒喊痛的一霎,心脏竟然莫名奇妙地揪紧。
“虞守白,我走不了路,就不去叠云殿了吧?”赵初荔痛出了泪花,在他按住她肿起的脚背时,轻轻地拉回了他的手。
“好不好?”她发现他的手僵迟了一下,便微微用力握住:“嗯?”
虞守白抽回手,眼中依旧冷淡,可他却温柔地弯下了身,将她拦腰抱起,不再推三阻四,走向了那条花岗石路。
赵初荔怕他后悔,悄悄用双手圈住了他,虞守白只感觉背后一麻,身形滞住,便垂眸望向她,目光中露出警告之色。
赵初荔扭开脸,无赖地道:“走快些,意娘他们很快就到了,我要赶着上药,才好召见客人。”
这时候叶眉蛟已经和郑星郑辰一起,坐在偏殿吃点心,几扇殿门洞敞,一阵风扑过来,她抬手揉了揉眼。
天哪?
师叔祖抱着殿下走过中殿,接着又走进了寝殿,殿下的小手居然环扣在师叔祖的腰背上......
叶眉蛟喉咙里呛了一下,撇过头咳嗽时,便见郑辰脸色发白,捏碎了手里的花糕。
寝殿外,令月正跟嘉月商量:“圣人的寿辰虽不会大办,但殿下的衣装也不宜过简。”
嘉月埋头打量手里的花样子:“我自有数的,不会让殿下在寿宴上太过显眼。”
令月忽然嘶了一口凉气,吓得嘉月赶紧抬头:“哪里不对?”
这时令月已经寒着脸,跑出去急声问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虞守白被她堵在前面,只得郁塞地蹙起了长眉,并未回答她的话。
嘉月很快跟了出来,见状也是一愣,不知道该说什么。
于是赵初荔便冲她挤了挤眼,嘉月立刻哦了一声,忐忑地打量着道:“殿下怎么了?快进去躺着吧。”说完,她扯了扯令月的衣角。
令月嘴唇发抖,嘉月见她没反应,索性一把扯开她,让出路来:“别在这堵着了,殿下的床在里边。”
虞守白从头皮开始发麻,可手里抱着她,又撂不下,只好佯装无事,跟在嘉月身后,穿过珠幕帘帐,抵达她日日睡觉的床榻前。
他僵硬地把人放下,迅速撤手,转身离开。
没想到赵初荔从背后伸手薅住了他,还对令月和嘉月大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