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反响

以鲜/血为唇润色。

极致的色彩对比，强烈的感官冲击。

整个场地陷入寂静，观众席的大片虚影几乎静止了般，眼睛死死盯着舞台中央的少女。

一片安静里，只听得到话筒传来的，因过度疲惫而不规律的喘息。

直到黑发少女突然从镜头的一侧消失，才打破这片寂静。

时顽摔落在地面上。

这次是真的，不是演的，

她本就虚弱，一小瓶营养液只能暂时润泽干涸的身体，却无法支撑她完成整场的演出，她能支撑到现在，已经是肾上腺素作用下的奇迹。

如雷的掌声和欢呼，霎时响起。

轰鸣般，自四面八方涌来，包围了中央的舞台。

观众席数不清的虚影，或捂嘴沉醉，或激动地招手跳跃，挥舞起手中凭空出现的荧光棒道具，甚至还有人闭着眼睛，在胸前做出祈祷的姿态。

迟来的弹幕，密密麻麻如潮水般涌入天幕，几乎要把视线占满。

【哦概率神啊，这实在是……难以用语言形容……】

【我描述不出这种感觉，但我知道自己好像陷入爱河】

【这就是团体表演吗，确实好看！】

【好美，看麻了，感觉这样的表演应该在大剧院。】

评委席上，威斯廉捂住了嘴，眼中竟觉酸涩。

他做了这么多年的歌手，既有人气，也有属于自己的艺术追求。他雕琢歌唱技法，重金资助作曲家，甚至做了声带的装置改造，只为了能呈现好的表演。

可是，刚刚女孩带给了他巨大震撼的表演，却是他从未想到过的表演形式。

该怎么去形容这种表演——

唱歌和舞蹈的融合，两人的合作把观众的注意力占满。

以及，如同星网剧集或音乐剧般的，带着简单或暗示的剧情，构成强烈的戏剧冲突。

不管是歌曲、舞蹈、剧情，分开来，他也都司空见惯。偏偏现在被时顽和姬雪恰到好处地融合，呈现出这么好的效果。

“这舞台，太好了……这，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他着急给台上的时顽开麦，声音竟带了一分哽咽。

在表演倒计时结束后，麦克风会立即关闭。此后的提问环节，可以被评委选择性开启，但同样有时限。

面对着威斯廉这夸张的反应，时顽也有点发懵，毕竟这人不久前，还言辞刻薄地质疑了她。

她预计过表演的效果应该会不错，可是没想过会这么好。这个时代的舞台编排水平，就落后到这个地步吗？

她眼神扫过评委席上的其他人，只见其余三位评委也都面露欣赏，可却没夸张到威斯廉这个地步。

这个人也许，也很热爱表演。

这样想着，时顽周身的紧张，竟是突然消散了不少，她凝视着威斯廉的眼睛，声音柔和了一些：

“我……小时候就喜欢对着镜子表演。”

后来出了道，对着人头攒动的观众席表演。

可惜再后来，又只能一个人对着镜子。

“对着镜子，去想服装怎么搭配、环节怎样编排。”

“没有观众，也没有同伴，我就把镜子里的人当做是我的舞台伙伴。”

说到这里，时顽敛眸，再抬起眼的时候，眼中竟有水光闪烁：

“而这次，是我第一次有同伴，更是，第一次有观众。”

“能被大家喜欢，我真的……很高兴。”

讲的话半真半假，她上辈子与成员关系很好，舞台上配合也默契，更是一度拥有声势浩大的粉丝灯牌海，这些对她而言并不是第一次，更算不上新鲜。

但她的确有长到令人绝望的独自练习的时间。

而且，此时此刻，站在久违的舞台上，也的确是高兴。

“就是这样，镜子带给了我这个灵感。而姬雪与我身高、身形相近，唱歌又很厉害，实在太感谢她的帮忙。”说着，时顽转过头去。

顺路夸一下，再蹭一下。

姬雪被她提到，却无甚反应，依旧面无表情。

镜头本想捕捉一下姬雪的表情，见状，只好又尴尬地切回去。

可威斯廉却听得很认真，还点了点头：“源自生活的灵感，这特别好。”

“就算没能成功出道……”话说了一半，他突然哽住片刻，才往下接着说：

“不管能不能顺利出道，我都想看到你更多的舞台。”

这幅欲言又止的样子，很奇怪，好像有什么她不知道的言外之意。

时顽的眼皮跳了一下。

还没等她多思索，另一位评委莱娅笑吟吟地开口发言，换了个话题：

“这就是你说的团队表演吗，果然很有新意。可惜，对于偶像团体这一块儿的研究工作，前阵子才刚刚开始。”

说着，看向时顽：

“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等下了台，给我详细地讲讲偶像团体？”

===========

投票时间。

倒计时，开始。

时顽站在台上，反而没有了之前的紧张。

她把能想到的一切都做了，哪怕再来一次，也很难更好。

观众席里，有不少人抬起头来看着她，眼中倒映出大屏的光。

而在之前的投票时间，他们都只是低着头，沉默着按下按钮。

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不会被淘汰了。

【选手投票：绿色79票，红色15票，弃权3票】

【导师投票：绿色4票，红色0票】

【最终结果——绿色179票，红色15票】

【最终结果：成功晋级】

【当前排名：第一名】

第一名！

虽然只有两个人参与排名。

比排名更重要的是——

她暂时活下来了。

迈着酸软的腿走下舞台时，时顽对此还有点恍惚。

高度紧张、肾上腺素飙升之后，如今突然回归平静，甚至有点头晕目眩。

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是被她叫上台，如今又跟她一起走到晋级区的姬雪。

不管是不是出于自愿、被赶鸭子上架，姬雪都帮了她很多，还被她蹭了热度。

时顽发自内心、无比真诚地向她道谢：“谢谢你。”

姬雪淡色的眼眸看着她，久违地开口，声音轻得像落在肩上的雪。

她说：“你欠我一次。”

======

身后，新的选手已经踏上了舞台。

先于影像，悦耳的男声响起。

“朋友们好，我是南歇风。”

语速不急不缓，语调平稳无颤，声带的状态非常放松。

保持身体的放松，哪怕是装的，这在一个能决定性命的舞台上并不容易。

时顽和姬雪慢步向晋级区走。

突然，观众席传出一阵小的骚动。

时顽这才回过头，看清了舞台上05号选手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