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你坠入爱河啦
林媚珠听到一记惊雷在耳边炸裂,被吓了一大跳,扶住哐哐乱响的门板仔细端详,丝毫没发觉这动静是自己弄出来的。
沈长风怔住了:“你……”
他刚想发作,看到下人们死死咬住唇憋笑的模样,挥手道:“都下去。”在人走完之前又补了一句:“将门带上。”
内室安静下来,沈长风将门闩闩好,这才开口道:“不是我。”
林媚珠已经被惊雷声震懵了,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撑着双沉重的眼皮望了圈,目标明确地朝床榻走去。
沈长风拉住她,“先去沐浴。”
林媚珠扒他的手:“好困,明日再说。”
沈长风嫌弃道:“不行,你一身酒味儿。”
林媚珠忽然想起了什么:“我不同你睡,我身上有痱子,会传染。”说着献宝一样让他看手上的红点点,“你看,真的痱子,不是假的。”
沈长风似笑非笑,语气不善:“会传染给我,不会传染给嘉福是吗?”
林媚珠有点心虚道:“那她也没和我睡……”
她爬上小榻,又被沈长风提溜起来,“不行,这一屋子都有味儿,快去洗。”
林媚珠阖眼,呢喃道:“嗯,好好……”
沈长风啧了一声,“我帮你洗。”
林媚珠睁眼一看,一双大掌在身上窸窸窣窣摸索着,骂着扇出一巴掌:“你这狗贼好大胆!”
沈狗贼躲得快,只被指尖扫到脸侧,落下几根细长的红痕。他念在她醉得神志不清,强将怒气忍下,从牙根里挤出两个字:“去、洗!”
林媚珠不情不愿地将松垮的香色云纹纱比甲脱下,眼神往下,忽然懊恼地叫了声:“糟了!”
沈长风将地上的衣衫拾起搭在臂上,问道:“又怎么了?”
林媚珠拍拍自己的肚皮,哀怨道:“吃了好多,好像又胖了。”
沈长风被她逗笑了,跟着揉揉捏捏她柔软的小腹,“谁说你胖了?”
“很多人,我爹我娘我弟弟,还有很多人。”
“别听他们胡扯,这样就很好。”
他觉得她发懵的模样实在可爱的紧,俯下身重重亲了口她的脸,说话也带了哄小孩的意味:“去洗洗,睡一觉就瘦下来了。”
林媚珠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哈哈笑起来。沈长风又开始恼火起来,他按了按额角,莫名心累:“快去吧。”
好容易将这小祖宗送入了浴房,沈长风耳根终于清净了下来。但他仍旧不放心,他怕林媚珠洗着洗着会睡过去,又担心她走路跌跌撞撞会不会磕碰到,奈何林媚珠死也不肯让人帮着洗,他也只能听着水声辨别她是否安好。
浴房的水声渐缓,沈长风停下剪烛芯的动作,叫了声:“夫人?”
默了默,她轻轻应道:“哎……”尾音拖得长,带着困倦的散漫,沙沙地挠着他的耳廓。
沈长风细细回味着“夫人”二字,忽然觉得这两个字缠绵悱恻至极,初嚼是敬称的酸涩规矩,待含得化开,舌尖齿缝都泛滥着甜意。
夫人,夫人,是我的夫人。
他嘴角漾起笑意,喉头滚动,慢慢又唤了声:“夫人……”
林媚珠响亮应了声:“哎!”
随后水声哗啦哗啦地响,林媚珠似乎不困了,啷啷啷哼起歌儿来,他无奈地敲了敲屏风:“洗好了快出来。”转身时看到悬挂的西洋玻璃镜,他觉得这样的自己有些陌生,不大自在扭开了脸。
又隔了会儿,里头的动静小了许多,沈长风叫了两次没见人应,正想冲入浴房,差些撞上阔步而出的林媚珠。
林媚珠披散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肩上搭着条半长短的浴巾,红着脸叉着腰,长长喟叹道:“真舒服啊!”
沈长风瞬间幻视小时候沈仲达并一帮叔伯从澡堂子走出来的情景,有些不敢相信:怎么回事?我娴静端庄的妻子呢?
正在他怀疑林媚珠是不是喝了掺了东西的假酒时,林媚珠已经甩掉木屐跳上了长榻,胡乱擦了几下头发,忽然推开轩窗,伸出头吸了口气,叫道:“今晚有好多星星!”
沈长风懒得管她,想着熄灯歇息,眼风扫到看着她被洇湿的衣领边缘,走了两步暗骂一声又折返回来。
林媚珠正数着星星,感觉到有人坐到了身边,安静地为她拭擦着头发。
沈长风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做这样细致的活儿,她的头发很细很柔,他没有什么经验和技巧,只能轻轻慢慢地擦。
房里静悄悄的,隐约能听到溪流潺潺流动声,间或有零星蛙鸣,时间似乎慢了下来。
听得最清晰的,当然还是她数星星的声音。
“一、二、四、六、八、六八四十八、五十……我刚刚数到哪儿了?”
这实在幼稚得很,但沈长风没打断神算子的深奥算法,接道:“二百四十八。”
林媚珠:“哦,二百五。”随后将枕着的胳膊从窗台放下,揉揉眼,“不数了,全跑眼里了。”
她挪了挪位置,倚上身后温厚的胸怀,脸蹭了两下,窝到最舒服的位置,呼吸逐渐变浅。
暮色渐浓,暑热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夜晚独有的清爽的风,略带湿意的发尾拂到他的手背上。
他低头阖上眼,在她鬓角轻轻贴了贴,是淡淡的茉莉花香。
他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就在他的胸膛之上,扑通扑通,像在互相应和,他就着皎洁月色打量她的睡颜,她脸上泛着飞粉,嘴角带着点笑意。沈长风轻轻抚上她梨涡的位置,忽然很想知道她想到了什么?自己会出现在她的梦里吗?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心声,林媚珠忽然握上他的拇指,嘴角扬起,“你待我真好。”
只是这样她就觉得好了吗?回想起从前种种荒诞行为,再听到她这句话,沈长风终于明白这两日盘踞心中的烦躁感来源于何处,似乎叫于心有愧。他应该对她更好些的。
他听见她嘴里还在呢喃,用力拥紧她,吻了吻她紧蹙的眉心:“想说什么?”
林媚珠睁开眼来,似乎有些迷茫,眼神慢慢聚焦到他脸上。
沈长风抚上她的眼睑,轻轻浅浅地吻着,直至感觉到掌心的脸畔开始发热,直至看见她的眼眸浮上雾气。
“怎么了?”
黑檀小榻上泛着冷光,衬得那双白玉般的腿越发纤细无暇。沈长风心痒难耐,膝盖抵着她的小腿,似有若无地摩挲,游走。林媚珠枕在他的臂膀上,醉眼朦胧,热得厉害,她禁不住口|亨了声。
沈长风低头去寻她的唇,林媚珠下意识偏开了脸,即使半醒半醉,她的身体也牢牢记得某些记忆片段。
恰逢此时敲门声响起,沈长风并未意识到她的刻意疏远。
晴儿端来醒酒汤,瞥到纱帘后半坐半卧的双生藤,脸涨得通红,将东西放好飞快退了出去。
沈长风看着碗面缭绕而起的热气,对她说:“待会再睡,和我说说话。”
林媚珠含糊应了声。他将人往上扶正了些,让她枕着臂弯,“方才在浴房哼得什么曲儿?再唱一次。”
她嫌他烦,又推不开他,僵持之下只好胡乱哼了两句。她本也是敷衍了事,但看着他闲适轻敲指尖打着拍子的模样,莫名觉得他的脸越看越不顺眼,索性将唱词全换了。
“人面前瞒神吓鬼,我跟前口是心非……”
“只将那冷语儿剿,常把个心血来昧。闪的人寸步难移。便要撑开船头待怎的?谁和你一篙子到底!1”
外头走动的下人有听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