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 13 章

次日。

天还未亮，炎垚就已经打扮好了。

左护法一脸受到惊吓的样子，瞳孔地震。

“公公公子，你你你···”

平日里炎垚总是玄衣、白衣轮着穿，就没见过别的颜色。负责华山弟子衣物的布堂曾经上供过春绿、夏红、秋黄等其他颜色外袍。炎垚只看了一眼就全给退了回去，附赠两个字：虚浮。

但今天···

春绿锦袍绣着银/色/暗纹，内衬米白，衣尾还是渐变绿？！

公子竟然开始搞搭配？？？

今天刮的什么风？外面下红雨了？天上掉钱了？海水变大地？

“咳！”

炎垚拿着折扇，狠狠地敲了敲左护法的脑袋。

“清醒点。去叫王掌柜，今天去章家书坊拜访。”

“哦。”摸摸脑门上的包，左护法出去通知王掌柜。

与炎垚擦肩而过。

嗬————

“公子还弄发型了！！！”左护法大惊。

炎垚：青筋暴起.jpg

“快去！”

个蠢货。

唉，手下的人啊···

天色亮起，街上大多商铺都已开门。

炎垚带着左护法和王掌柜，一起坐马车前往章家书坊。一路上，王掌柜控制不住的小眼睛时不时往炎垚身上瞟。

“哇，翡翠扳指。”

瞟二眼。

“白玉禁步佩！值钱呐。”

瞟三眼。

“￥0￥，鞋上镶的翠玉！”

瞟四眼。

“咳！”

不敢瞟了，立马坐直。

但王掌柜心里小算盘已经拨拉得飞起，这一身起码千两银子，我的老天爷哟，这是要去见谁啊，哪位贵客？

来得早，但也早不过抢报纸的吃瓜人。

马车刚到章来家书坊前面那条街，就走不动了。

“公子，前面人太多了，根本挤不动。”左护法说道。

“下车步行。”

炎垚理理衣襟，迈着开屏的步伐下了马车。

王掌柜跟在后面低头不敢看，但嘴角已经笑到天上去了。

现在《蟑螂小报》限量发售，想吃瓜就得靠抢，来得越早排在越前面。要不然就去黑市上买，一份四两银子。

书坊才卖4文钱。

景朝银钱换算比例：1两=10钱=100文

百倍差距，有钱也经不起这么造啊。

所以大家都老早就来了，自带小板凳、厚外套。机灵点的走商小贩，都来这里叫卖早餐热汤、胭脂水粉。

也有起不来的，但又想看报，还没钱去黑市。因此催生了新业务——黄牛。

倒买倒卖，卖得不是报纸，是位置。

专业黄牛，带好铺盖被子，一入夜便来章家书坊门口躺着，一个接一个占位。等天一亮，便开始叫价。

一个位置从一两银子到五十文钱不等，根据顺序先后叫价。

这不，现在就有一个黄牛朝炎垚招手：

“公子，贵客，这边。”笑得满脸谄媚，“您是来买报纸的啵，您来晚了，瞧瞧啊，”黄牛挥手一指，前面排队的人山人海，“这个点来肯定买不着，您要想，我这位置卖给您，一两银子嘿嘿。”

叫得是最高档。

黄牛很有底气，他的位置排第一，待会开卖，他这儿第一个买，铁位置。

“您买吗？不买有的是人买。”

炎垚咂舌，要是放在以前，这等杂毛话都不必说，直接被手底下的人收拾。还敢敲诈他？

但如今···

嗯，还是要展示一下自己，万一章姑娘此时就在书坊里看着外面呢。

“拿去。”扔给黄牛一两银子。

“好嘞！贵客，您这边请，位置是您的了嘿嘿。”弯腰挪身，非常积极。

炎垚施施然站在队伍最前列，等着书坊开门。他前面就是大门。

嘿，他还真猜对了。

章优优还真在屋里看着呢。

一方面，她得维持外头的秩序和稳定，关注一下情况，好在出现问题前把苗头掐死。

另一方面，她等着收钱啊。

咚咚咚——

书坊后院角门传来一阵敲门声。

“章掌柜，嘿嘿我是老黄。”打开角门，刚才那一两银子的黄牛正弓着腰站在门外。

“这是刚才卖得一两银子。”讨好地递给章优优。

“嗯，不错，”掂了掂银子重量，章优优说：“按照规矩，五五分。喏拿着，”扔给黄牛五钱银子，“一人一半，下次继续。”

说完关门回大堂准备开业。

“诶谢谢章掌柜。”

黄牛笑得眯起眼。

要搞限量，那就搞彻底，把氛围炒起来。

是吧？

大家想想，开发商卖楼，是不是请一堆托儿炒热售楼处的氛围？新店开业是不是专门请一堆人排队买吃的？

人从众。

群众效应，别人一看，哇，这么多人排队，一定好！都来买。

饥饿营销，限量诶，肯定是好东西！

两者叠加，简直是古希腊掌管buff的神！虽然章优优的报纸根本不愁卖，但热闹嘛，哪个做生意的不想要？再加上与黄牛合作，五五抽成，门口免费的地都能给你榨出银子。

收入翻翻啊。

爽！

搞定了其他来分成的二三四五六个黄牛，章优优快乐地装好银子，打开大门：

“《蟑螂小报》第11期开售啦——！”

话刚喊完，就被一个又贵又绿的身影挡住。

“额你谁？”

章优优往后退一步。

不怪她，实在是身高差啊，第一眼看见的是炎垚的胸膛，又不是脸。

“章姑娘难道已经忘记在下了吗？可我们才见过面。”

炎垚假装伤心地说。

章优优：“······”

很好，她记起来了。

那个发神经挖她墙角，撬她灵宠的混账帅哥。

“你来做什么？还想继续吃辣火锅？”

章优优堵在门口，不让他进。

“在下是来拜访的。想必姑娘已经收到拜贴。”炎垚往后一指，王掌柜很有眼色的站出来介绍道：“章掌柜早上好啊，这位是我们纸铺的东家，炎少爷。”

“哦——原来你就是那个东家啊。”章优优挑眉。

那个脑子有坑，开店不好好开，像玩似的，钱多烧得慌的东家。

嗯，确实钱多。

章优优扫了一眼炎垚的打扮，啧，好贵。

“正是在下，不知可否借一步详谈？”炎垚示意后面还有一串排队的客人，“免得打搅姑娘做生意。”

“你还知道打搅啊，”章优优撇撇嘴，不情不愿：“你之前怎么不说，吃火锅那会儿你应该已经认出我了吧？”

说实话，双方都知道对方马甲。谁是谁，一清二楚，但那都是暗地里知道的，没任何明面上过路。

炎垚猜到了章优优是螂主、知道她是章家书坊掌柜，章优优也知道他是华山领头人、纸铺掌柜、疑似猜到她马甲。

但双方谁也不能直说出来。

“当时正想告诉姑娘，但还没说，姑娘就飞奔离开了。”

emmmm···

她确实跑路了当时，系统催她回去整理信息来着。

“是在下的错，若当时在下快一点···”炎垚温温柔柔地道歉微笑。

这笑差点没把左护法和王掌柜俩人送走。

俩人仿佛看见什么绝世大奇观，表情彻底失控。

苍天，这还是他们公子吗？温柔？笑？轻声细语？

不如把他们眼珠子挖出去洗洗，已经出现幻觉了。

······

完了，他们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王掌柜心里咕哝，以后得好好向章掌柜献殷勤，说不定以后啊她就是少夫人嗯咳咳···别瞎说，嗯。

左护法则一副吃到大瓜的表情，嘿嘿偷笑着拉起王掌柜跑路。

废话，不跑等着挨批呐？妨碍主子谈恋爱，是要倒大霉的。

哼，看在他认错良好的态度份上，章优优勉强缓和了语气。

“等着，”对着炎垚撅嘴说道，然后转身朝屋里喊：“老爹，您出来卖报纸呗，我这儿有点事。”

“好，爹这就来。”章爹在后院遥远地应着。

“进来吧，”章优优招呼炎垚去大堂正院。

路上，碰见自己的丫鬟，章优优立马扯过她，“附耳过来。”

“你呢，待会儿···”

悄声轻轻地说着，章优优脸上全是恶作剧的坏笑。

“是，小姐。”

丫鬟应答，脸上却纳闷，那位公子真特别，点心竟然喜欢吃超级辣的。别人都吃甜点心。

“坐吧，”章优优自己坐太师椅，给炎垚指了右侧的梨花木椅。

“什么事啊，非得现在来，不知道我做生意吗？”

刁难+1

“都是在下的错。”炎垚笑着说：“今天主要是想和章姑娘商量商量以后加强合作的事。”

“哦？不就是纸嘛，还想怎么加强？”

刁难+2

“只要章姑娘答应，从今往后，在下的纸铺专供书坊一家店，不做其他。”

只做章家书坊，肯定不赚钱，毕竟报纸限量发售，印刷不会太多，用不了多少纸，甚至可以说，炎垚铁定赔钱。

但不在乎，没关系，只要章优优开心就好。

嗯···听着好像白得好处，但总感觉这家伙憋着小九九。

章优优眯眼。

“我不信，你们要什么？”

刁难+3

要你。

咳，不是，说什么呢。

“不用什么，反正这家纸铺也打算关门的，能为章姑娘行个方便也是一件好事。”

果然小螂主不是一般姑娘。

恰好，此时丫鬟送来了点心（特制版·超辣）

“来，正好，把点心吃了，免得别人说我们章家不懂礼数。客人来了，还不上点心茶水。”

刁难+4

炎垚看向桌上的点心。

白白的小圆球，上面裹着乳酪粉，闻起来有股奶香。

看着不错嘛，夹一个，放嘴里。

还以为章姑娘又会给吃辣的ne····

“啊啊啊啊水水，嗬呼——”

才嚼一口，炎垚就感受到了铺天盖地的辣汁，灌满了他的喉咙。

他不应该对她抱有任何期望的···

这个辣不是一般的辣，章优优特地叮嘱丫鬟，客人来自秦岭，秦地食辣。叫厨房多放辣，越辣越好。

厨房不理解，但照做，寻了最辣的辣椒剁成沫沫包进去，还加了好几勺辣椒油。

“炎公子，总得让我看见你的诚意啊。来，别客气，一盘都是你的。”

章优优笑眯眯地把点心推到炎垚手边。

刁难+5

炎垚：“······”

眼泪.jpg

他不想吃。

趁炎垚犹豫分神的空档，章优优一把抓起所有的小圆球，猛塞进炎垚嘴里。

“吃！”

“唔唔唔唔！”

大概三人份的辣椒全部在他嘴里爆开，辣度直逼天灵盖，辣得炎垚不顾形象，推开章优优，端起盘子就吐。

手寻摸着旁边的绿茶，直接往嘴里倒。

“啊啊啊烫烫，啊好痛。”

滚烫的热茶啊···啧啧啧，辣+烫，还是脆弱的口腔。

可怜。

刁难+6

“哎呀，忘了告诉你，茶是刚煮的，有点热。”章优优眨巴无辜的大眼睛。

刁难+7

她特意嘱咐丫鬟，客人偏好热茶，端上来前记得加热。

哼哼，叫你挖我墙角，偷我的宝螂。

活该！

“看样子公子···需要冷茶吗？”

章优优问道，毕竟还是合作伙伴，需要人家的纸，不能太过份。

“要要要。”

把自己的冷茶递给炎垚，章优优笑眯眯地说：“炎公子，以后合作就拜托你了。祝我们都生意兴隆。”

声音好甜好温柔，但炎垚却感觉背后发凉。

但叫他不干了吧，他又舍不得。

“咳，好，”咕噜咕噜喝茶，“以后，哈好辣，合作愉快。”

“时辰不早了，就不留炎公子了，”章优优往外一伸手，“炎公子这边请，慢走不送。”

走？

不行，他话还没说完，今天来的目标可不是做生意。

“哎章姑娘，在下还有一事。”炎垚连忙询问，“明日，在下于夏荷园订了包间，听说有新品上市，不知可否有幸邀请章姑娘一同品尝？”

夏荷园，蜀地最大的消暑纳凉园子，里头的酒楼菜色味道好极了。前两日才推出夏日新品菜，莲春绿冻。听名字就知道，好吃又解暑。

章优优早就想去，只不过太忙，又没抢到预定，所以耽搁着。这会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正好！

不过，哪能这么轻易答应呐。

且叫这家伙着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