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冒犯

虞夫人忙着肃清内院之时，姚珞珞也没有闲着。

上次见面，林观繁和徐湘祈坦诚相交，姚珞珞当时虽然睡着了，可徐湘祈把来龙去脉转述给她之后，姚珞珞便好好记在了心里。

对林观繁而言，**是左右他人生前途的大事，这种时候，徐湘祈虽不能提供什么实质性的帮助，恰当的关心还是要有的。

姚珞珞生怕徐湘祈脸皮薄，主动提议去书塾探望林观繁，理由是自己同样为林公子不平，好奇事情的进展。

她可是立誓要做徐湘祈和林观繁的爱情保安。

若是真的好奇，也不会被林观繁当日的解释说睡着了。

姚珞珞的小心思被徐湘祈瞬间猜透，徐湘祈对事情进展也确实有些挂怀，便答应下来。

冬青随行，两人轻装简行，没有坐马车。

不论高门大宅中方才经历过怎样的风暴，集市上的商贩百姓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街头巷尾仍旧是一派火热喧闹的景象。

姚珞珞仓鼠本性又有些按捺不住了，看见喜欢的东西便总想囤些在身边。

可惜她和冬青两个人只有四只手，实在力不从心，挑来选去，最后只买了些小孩子喜欢的糕点和玩具。

还是冬青提起，这时候去书塾，孩子们应当还未下学，姚珞珞这才想到要给孩子们准备礼物。

毕竟以徐湘祈和林观繁如今的关系，送昂贵的礼物不合适，亲近的礼物不恰当，给孩子们带些价格平平、却合心意的小东西，再适合不过。

姚珞珞为自己的机智默默点一个赞，一边有些眼馋冬青手上给孩子们准备的九连环。

回来路上，要给自己也买一个。

靠近书塾，果真听到里面传来朗朗读书声。孩子们大概以为自己读得很整齐，殊不知一墙之隔听来，一个个鬼哭狼嚎，扯着嗓子比赛，几乎听不清他们诵读的究竟是哪位大贤的名作。

路过的人们脸上纷纷露出善意的微笑，显然是被这些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孩子们可爱到了。

姚珞珞没有贸然敲门打扰。书塾门前有一小片阴影，刚好容纳姚珞珞和冬青的身形，两人便站在门外，听了一会林观繁教书。

与在徐湘祈面前时很不一样，做先生时的林观繁很严肃，孩子们应当是很敬畏他的。因为只要林观繁开口说话，孩子们便会瞬间安静下来，完全不需要他发脾气教训孩子们听话。

但姚珞珞不知道的是，除了因为林观繁沉着脸的时候很有威严，还因为孩子们心中明白，如今读书的机会来之不易。

能被送进这家书塾的孩子，不是十分有灵气，有读书的天分，就是父母望子成龙心切，自己的人生已然无望，便盼望孩子万万不要再走自己的老路。

而他们的父母无一例外，都是附近靠做苦力谋生的清贫百姓。

家中稍微有些积蓄的，都会将自家孩子送去官办的书塾读书。而林观繁经营着的这一家，家长们交付的束脩，有一半都是牙缝里省出来吃穿用具。

书塾里哪怕再顽皮的孩子，也不敢糟蹋爹娘的血汗。

姚珞珞和冬青没等太久，等林观繁布置完回家修**的课业，孩子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便乱糟糟地此起彼伏。

冬青有些费力地将两只手上的东西移在一只手上，甩了甩有些酸麻的手掌，叩了叩门。

小孩子耳力好，没等冬青敲第二次，便已经冲过来，将门扇从里面打开，嘴里喊：

“先生，有客至！”

林观繁闻声看来。

他原本是疲累的。

递上去的状纸迟迟没有下文，他本以为自己守得云开见月明，终于得见天光，却不想只是昙花一现。

他的满心期待一点点回落，跌入比原先更无望的深渊。

夜里睡不着的时候，林观繁秉烛夜游，绕着院中的水井，一圈圈踱步。

每天的十二个时辰里，好像只有给孩子们教书的这段时间，他可以心无旁骛，暂时忘记这些。

然而当他重新回到一个人的独处之时，便总觉得胸中有难纾的悲伤和愤怒左冲右撞，一边喋喋不休不许他堕了文人风骨，一边嘲笑他二十年寒窗苦读，是个笑话。

林观繁明白，总有一日，他会疯的。

可是当他看到那个人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