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我求你恨我（9）
是夜，夜色如墨，林序静立在竹林中央，白衣胜雪，衣袂在夜风中轻轻飘动。
他自幼便爱在此处练剑，只因这片竹林远离喧嚣，无人打扰。
“沙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王越之的身影自竹林小径缓步而来。月光下，他素日里总是带笑的面容此刻却异常平静。
“林师兄。”王越之在距他三步之遥处站定，声音轻得几乎要被竹叶的摩挲声淹没。
林序抬眸，清冷的目光直直望入对方眼底：“织织说，这几天晚上都见到了你。”
“嗯。”王越之坦然承认，神色间不见半分往日的嬉笑。
“为什么？”
“因为尹伊很不寻常。”王越之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所以我让织织盯着她。”
林序眉头微蹙，敏锐地捕捉到“我让织织”这四个字。这证实了尹伊的猜测——王越之确实能操控织织。
“林序师兄，”王越之忽然上前一步，月光映照下，他的眼眸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你不觉得她很像辛月么？”
夜风骤起，竹影摇曳。林序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的声音却沉默了一下：“她不是辛月。”
王越之的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原来我们林师兄也会撒谎呢，是想保她么。”那笑容如同退潮般从他脸上渐渐褪去，露出底下粗粝的真实，“你早就怀疑她了，对不对？否则不会主动邀她扮演辛月。天隐宗那么多女弟子，找谁不行？尹伊的年龄一查就对不上。”
夜风骤起，竹影婆娑。林序的白衣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你幕后的人是谁？”他的声音比夜风更冷，“又为何要杀她？”
“杀她的原因，跟杀辛月的原因是一样的。”王越之的声音轻飘飘地落在竹林间。
林序沉默良久。这次回来，他早已做好面对真相的准备，但亲耳从王越之口中听到确认，仍让他心头一震。他修炼冰凌决多年，向来心如止水，即便偶有涟漪也能即刻平复。可这次，心湖便如同被投入巨石，震颤难平。
“为何？”林序强自镇定，他必须问个明白。
“因为我嫉妒你啊。”王越之眸中闪过一丝阴翳，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目，“你是风光霁月的大师兄，我是什么？人人都说我是你的跟班，你的附属。只要你存在，我就永远没有存在感。”
“你不是这样的人。”林序的声音斩钉截铁，“你我一起长大，我了解你。你本性没有那么坏。”
王越之忽然笑了，那笑声在寂静的竹林中显得格外刺耳：“如果我本性不坏，为何会杀了辛月呢？”他向前逼近一步，月光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犹如鬼魅。
“你杀不了她。”林序的目光如剑般锐利，“谁指使你的？”
王越之死死盯着林序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林序，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他故意拖长了音调，“是谁告诉你，辛月是被天雷劈死的？”
竹林霎时静了下来，连风声都仿佛凝滞。
林序久久不语，只是用那双明如秋月的眼眸，深深地望进王越之的眼底。
王越之忽然低笑出声，那笑声在寂静的竹林中显得格外刺耳：“辛月是被我亲手所杀，在下山的路上，我一剑穿心。”他的手指轻轻划过自己的心口，眼神阴鸷而疯狂，“我怕被人发现，就用术法伪造出她被天雷劈死的假象。”他凑近一步，声音压低，“你真该看看她临死前那不可置信的模样……”
“为什么？”林序的声音很轻，轻得一触即碎。
夜空中不见星辰，唯有孤月高悬。林序身后的山风骤起，吹动他束发的白绸飘带，在月光下如流云般舞动。他挺拔的身影在风中纹丝不动，宛如一座亘古不变的高山，又似一株傲然独立的青松——就像他一直以来那样。
“当然是为了让你痛苦。”王越之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难以名状的浓烈情绪，“我要你痛不欲生！我要你恨我入骨！我要你永远活在悔恨之中，永远得不到幸福和快乐！”他的话语如同淬了毒的利箭，一支支射向林序，“我要你……终生受尽折磨！”
这充满恨意的宣言在竹林中回荡。恰在此时，一片乌云遮蔽了明月，林间骤然暗了下来。在他们未曾注意的角落，一只青蛙正静静地伏在落叶间，无声注视着这一切。
王越之猛地张开双臂，脸上带着近乎癫狂的怒意：“来啊！杀了我啊！”
“你为何今日突然坦白？”林序的声音依然冷静，即便织织告诉他王越之常在夜间出没，以王越之的谨慎，本可以找到无数借口搪塞。若不是早有预谋，又怎会轻易暴露？
“因为……”王越之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我要让你痛彻心扉第二次。”
林序猛然拔剑出鞘，剑锋在月光下泛着寒光：“你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那是多年修炼的冰凌决都压制不住的怒意。
王越之的剑锋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冷冽的弧光：“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大师兄，今日你若不杀了我，就休想到尹伊那里去。”剑尖直指林序心口，在月色下微微颤动，“无论她是不是辛月，只要她让你动心，她就得死！”
王越之的剑突然暴起寒光，招式却不再是灵剑阁的路数，而是带着阴毒的邪气：“今夜，我要让你亲眼看着她在你面前死去——就像当年辛月那样！”
竹林深处，那只青蛙闻言猛地转身。就在此时，整片竹林突然涌起浓稠的白雾。青蛙刚跳到竹林边缘，一道金光屏障骤然闪现，将它狠狠弹回。
同时，远在魔宫的卓然猛然喷出一口鲜血，猩红的血珠溅在玄铁王座上。
“咳……”卓然抬手抹去唇边血迹，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千里之外以神识操控灵兽本就极为耗神，此刻屏障的反震之力更是让他识海剧痛。但更令他心惊的是——这道能轻易弹回幻林之主的屏障，绝非寻常修士所能设下。
究竟出了什么事？
“小师姐……”卓然喃喃道。
竹林灵气屏障已成，他已探知不到子铃的动静。
与此同时，尹伊正在竹屋内来回踱步。
窗外的竹影在月光下摇曳，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总觉得今日王越之和林序都有古怪，林序修为高，要是她贸然接近，肯定会被林序发现。
林序一向喜欢约人在竹林谈话，跟卓然商议过后，让他控制青蛙进去探查。
此刻她正在屋内踱来踱去，等待消息。
突然，一阵狂风呼啸而过，竹门“砰”地一声被猛地吹开。尹伊心头一跳，倏然转身——
只见门口赫然立着一个黑影，手中利剑泛着森冷寒光，面戴黑铁面具，正是那日在竹林中欲取她性命的黑衣人！
“糟了……”尹伊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青蛙不在身边！
电光火石间，她猛地从腰间掏出几枚烟雾弹——这是临行前师兄们硬塞给她的保命之物，当时她还嫌累赘。
“砰！”烟雾瞬间弥漫整个竹屋。尹伊预备夺门而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林序！
他设下的冰棱结界一定能感应到这里的异常……
竹林深处，林序的剑身突然剧烈震颤，剑穗上的冰棱发出刺目寒光——这是尹伊屋旁结界被触动的警示。他瞳孔骤缩，手中剑势陡然凌厉。
“想走？”王越之突然狞笑一声，眼中泛起猩红血光。他猛地扯开衣襟，原本瘦弱的身躯竟暴起虬结肌肉，青筋如蚯蚓般在皮肤下蠕动。
林序的目光死死锁住王越之异变的身躯，声音里第一次流露出明显的震惊：“你修炼了魔功？”
王越之充耳不闻，五指成爪泛起森然黑气，直取林序咽喉。那狠辣的招式带着破空之声，在月光下划出五道漆黑轨迹：“林序师兄，你现在心境紊乱……”他的声音扭曲而亢奋，“你不是从来不迟疑的么！现在让我看看究竟是你杀了我，还是我杀了你！”
林序身形如电，侧身避过这致命一击。腰间仅剩的两枚冰棱剧烈震颤，与尹伊屋外的四枚冰棱遥相呼应——这意味着她此刻正身处险境！
上一次，他没能救下她。他决不犯相同的错！
月光下，林序的白衣猎猎作响，如同一道惊鸿掠过竹林。他双指并拢，在剑身上轻轻一拂。霎时间，额间冰凌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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