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 9 章
“如此看来裴节度使已经起疑,只怕不会善罢甘休,娘子要早做打算。”东青面色凝重道。
林萱和寒酥同样忧心忡忡地看向谢无疆。
谢无疆起身踱步来到花窗前,一把将窗子推开,春风带着丝丝凉意拂过脸颊,她微仰着头缓缓闭上眼睛,半晌后,呢喃道:“不善罢甘休又如何?”
东青拧眉,眼底带着一抹思索之色。
寒酥和林萱对视一眼,眸子乍亮:“娘子有办法了?”
谢无疆睁开眼,嘴角勾起一抹满带兴味的笑,眼神中藏着难以捉摸的深邃:“太原府的探子却在长安如入无人之境,终究不妥。”
东青眸子一颤:“娘子的意思…”
谢无疆转身,目光从三人神情各异的面上扫过,红唇轻启,幽幽道:“既然裴昭分不清真正的敌人是谁,我便只好受累帮他一把。”
东青一怔,眼睛亮了亮:“奴婢这就去办。”
“不急。”谢无疆抬手制止,侧目看向院中的青色身影,漆黑的眼底闪过一抹寒意,“今日院子里动作颇多,难免入了有心人的眼,先稳一稳再动作也不迟。”
入夜,日章院内,寒光飞舞,剑影飒沓。
陈阳腰间悬着横刀,单手扶着刀柄,立于廊下,目光追随着月下舞剑的身影。
一名青衫女子匆匆而来,朝月下看了一眼,语气隐隐有些诧异:“主君在练剑?”
裴昭日常用刀,除极少心情不佳的时候,鲜少碰剑。
陈阳显然听出了她话中的深意,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自宋娘子入府,主君几乎日日练剑。”
青衫女子:“……”
陈阳扭头看了青衫女子一眼,神情有些不自然:“今日宋娘子发脾气了?”
青衫女子正欲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陈阳正要说话,院中裴昭收了剑式,锋利的长剑在空中灵巧的挽了个剑花,铮得一声入了剑鞘,折身朝廊下走去,随手将剑一抛,陈阳熟练接过。
“春林见过主君。”青衫女子恭敬行礼。
裴昭“嗯”了一声,抖了抖微皱的袍子:“近日清心院可有异样?”
春林恭敬答话:“回主君,宋娘子照旧每日煮茶看书,并无异样。”
裴昭拧眉,沉吟片刻:“依你看宋娘子性情如何?”
春林仔细回忆了一番:“奴婢并未近身伺候也说不好,不过,经过这半月的观察,奴婢觉得宋娘子知书达理,性情温和。”
闻言,裴昭的眉头拧得更紧,凤眸幽深如同一汪古井,表面风平浪静,其下却隐藏着危险的暗流。
陈阳回想起今日林萱的可怜模样,忍不住插了句嘴:“宋娘子今日不还罚哭了贴身侍女吗?”哪里真算得上温和?
“我方才就想问了,你怎会知道?”春林疑惑地看向他。
“我…”陈阳顿了顿,面皮莫名有些发烫,“我碰巧遇见了林萱,见她躲在假山中偷偷哭,多嘴问了两句。”
“这个林萱胆子小,性子也软,平时做事很用心,今日也不知怎的,竟然打碎了宋娘子的茶盏,大抵是宋娘子的心爱之物,这才惹得她动了怒,罚了林萱一个月月钱。不过半下午的时候,林萱进屋伺候也没再闹出什么动静,估计是宋娘子气消了吧。”春林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通,却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陈阳松了口气,小声呢喃了一句:“那便好。”
春林没听清,正要追问,裴昭脸色一凝,冷声道:“陈阳,你今日在何处何时遇见了那侍女?”
陈阳和春林对视一眼,稍作回忆,才道:“属下今日从书房出来去松涛院见二郎君时,在荷香水榭前的假山处遇到了林萱。”
裴昭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那侍女是何时出的清心院?”
春林虽不明白裴昭的用意,却还是认真回想了一番道:“约莫午时过半。”
她说完后,裴昭却就此沉默,在廊下缓缓踱步,月光洒下,精致的俊脸一半笼在朦胧的光下,一半掩于黑暗,一时间让人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陈阳和春林感受到了气氛的诡异,神色也跟着凝重了几分。
半晌后,裴昭突然开口,冷声吩咐:“去找忠叔,让他即刻查清今日府上可有人与长安来人密切接触过。”
“是!”陈阳拱手应声。
“查明后不要打草惊蛇。”裴昭沉声补充。
“属下明白。”陈阳应声离去。
裴昭转身目光投向夜空,眼底深处隐隐跃动着一丝兴奋的光影,许久没有遇上旗鼓相当的对手了,竟还是一名女子,实在有趣。
不出半个时辰,裴忠便与陈阳匆匆过来。
“主君,查清楚了,今日巳时末,西角门的小厮二全,曾帮宋娘子的护卫赵云昌递话给侍女东青说是玉露团买到了,约莫午时一刻东青来了,接了东西,两人闲聊两句就分开了。”说着,裴忠面露愧色,主君将裴府上下交给他,如今下面的人和长安来人私下往来,他却浑然不知,委实辜负了主君的信任。
裴昭一眼便看出裴忠在想什么,目光落在他花白的鬓边,低低叹了口气,宽慰道:“裴府上下数百人,难免类不齐。”
闻言,裴忠的腰躬得更深了几分:“主君仁善,但是军规不可违,回去后,属下会依规矩自行领罚。”
裴昭脸上划过一丝无奈,却也知晓裴忠的脾气,深知自己说什么都没用。
裴忠并没有纠结于此,话题一转,主动提及正事:“属下有一事不明,若如主君怀疑的那般,那赵云昌又是如何知晓密信一事?按说密信皆由专人专骑一路送回太原府,不该出岔子。”
陈阳表情肃穆:“密信收到后,我认真检查过,封泥和火漆皆完好,未曾被人拆过。若是探子的身份被识破,长安那头早该有动作,不可能由着信件传回。会不会只是巧合?”
裴昭眯起眸子,神情难辨。
翌日,谢无疆和寒酥在小花园散步。
寒酥指着东南角盛开的牡丹丛,眼睛一亮:“牡丹果然开了,奴婢过去挑上两枝为娘子簪花吧。”
谢无疆抬起手中的金丝团扇遮了遮刺眼的日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那片牡丹开得正好,弯了弯唇:“去吧。”
寒酥得了话,提起裙子兴冲冲小跑过去。
枝头牡丹花色正浓,拿来簪花正好,寒酥探着小脸挑挑拣拣,想着挑出一株最好看的。
谢无疆看着她认真挑花的样子,唇边笑意渐淡,天初暖,日初长,又是一年好春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