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谁的车
罗洌捧着她的脸:“这就是我的答案。”
他终于发现了之前说的话有歧义:“我刚才不是在假设,而是在陈述事实。我喜欢你,但我怕你会——”
未出口的话,被温度尽数堵住。
许久,詹羽莹才开口:“没什么可怕的。”
她心脏砰砰直跳,响得她害怕听不见罗洌的话。
临近零点,电视里主持人的祝词一串又一串,却没一个音节挤进她的脑子。
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脸烧得发疼,只好低下头,攥紧手指。
罗洌轻轻松了口气,眼角弯成柔软的弧度,捧起她的手,按摩着让它们放松下来:“还记得当初你让我发章鱼视频,但第二天我用缓兵之计的事吗?”
詹羽莹点点头:“记得。”
但她不知道那原来另有起因。
罗洌垂眸轻抚她白皙的手指:“我是怕你没考虑好,所以专门拖延时间。”
詹羽莹下意识轻轻往回抽手,但马上就被怀柔。
于是她反过来攥住罗洌的大拇指:“你是怕重演滨海的那次事故?”
罗洌点了点头:“我怕你再次离开。”
詹羽莹有种被误解的愤懑,但在罗洌善意的包裹下,很快就熄了火。
她抬眼正视罗洌:“我说了不会的。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临淓。在滨海我只是个普通打工人,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但临淓不一样,它需要我,我可以让临淓更快起飞。”
电视中响着倒计时的声音:“五,四,三,二,一,过年啦!”
窗外炮竹烟花声震耳欲聋。
罗洌怕她听不到,索性贴着她耳朵说:“你对临淓的意义,和对我的意义,是一样的。”
詹羽莹下意识往回缩,却被罗洌攥着双手往前拉。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和耳旁的热流,她一下子烧红了耳尖。
她低头盯着罗洌的大手:“你这么说太夸张了,我们才认识半年。”
罗洌反驳:“你托举起临淓,甚至只用了几周。”
詹羽莹下意识瞥了眼电视屏幕:“那不一样。刚才说了,我能让临淓摆脱倒闭威胁,但对你……”
罗洌打断了她的迟疑:“还记得两年前的八月,你在滨海水族馆第一次就任美人鱼的那天吗?”
詹羽莹思索片刻:“记得。”
罗洌露出了回忆美好过去的那种表情:“那天我也在。”
詹羽莹木了。
合着这人从那么早就认识她,甚至到现在还记得?
詹羽莹突然感到有些难堪:“那你记忆力还挺好……水下大家都戴着面罩,按理说就算是熟人也不一定能认得出来。”
罗洌轻笑一下:“当时有只鳐鱼想吃黄金鲹,你发现了,就游过去,把手放在鳐鱼头部,引着它向上游走。”
詹羽莹有些心虚:“那是第一次。之后我就不怎么用能力表演了。”
罗洌点了点头:“那个时候,我只觉得很巧,所以就记住你了。后来你发邮件应聘,我其实没多想。直到那天在路上见到你本人,才确信那是你。”
“所以你想也没想就把我签了?单单因为我救了一条黄金鲹?”
詹羽莹狐疑。
罗洌摇摇头:“那是开始。后来我有几次去滨海,你也在。有一次碰到一个女生,趴在亚克力幕墙前,看起来很喜欢鱼。因为周围只有她一人身边没伴,也只有她没有拿出手机拍照,仅是静静看着,在人群中特别显眼。”
“那是我?”
罗洌点头:“没错,但那时我还不知道,直到再次看到你演出,两个身影才重合起来,我才知道那原来是一个人。”
“那……确实太巧了。但你怎么不吱声啊,合着你认识我比我认识你足足早了两年?”
詹羽莹有些不平衡。
但罗洌理直气壮抬眉:“如果我那时去和你聊天,你什么反应?”
詹羽莹上下打量了一下罗洌。
尽管当时出车祸时,她对罗洌的第一印象极好。
但那是在不可抗力的情况下。
如果罗洌在滨海时向她搭话,她怕是会直接把他定性成可疑分子,避之不及。
“我……”
她支支吾吾起来。
罗洌笑道:“会吓跑对吧?”
詹羽莹默认。
“所以我每一步都很小心。”
罗洌眉眼中浸出苦涩:“但还是抓不住你。”
“你没有必要抓住我啊。”
詹羽莹反握住罗洌的手:“只要我不想,你赶也赶不走。”
不知是半年来的相处让她有了信心,还是春节的热闹氛围给了她勇气。
在确认罗洌的心意后,她没有了任何顾虑。
罗洌笑得有些酸楚。
他蜷起修长有力的手指,用力回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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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几天,詹羽莹串完亲戚,就马不停蹄回临淓。
虽说没有游客的这些日子,游客路线的维护省了不少功夫。
但馆内的小家伙们,仍需要精心伺候。
“淘淘闹闹,开饭啦。”
詹羽莹换好胶皮靴,一边喂食一边观察两只小水獭的健康状况:“你们爸爸年后就回来了,再坚持一天。”
淘淘闹闹对詹羽莹和罗洌,总是比对许豪要冷淡一些,毕竟后者才是把它们从小照顾大的人。
而罗洌清理着水獭馆,把杂活全包了。
“对了!”詹羽莹猛然惊醒,但为了不吓到小水獭,拼命压低声音,“你不是说从滨海给我调来帮手吗?什么时候来。”
罗洌在水獭馆的对角线扫着垃圾:“这是滨海安排的。当时我表达了对临淓人手不足的顾虑,然后他们答应派人来帮忙。”
詹羽莹对老东家的业务水平当然信得过,但凡事总有万一:“他们应该不会派个小白来吧?你不在,我可没工夫带新人。”
“这你放心,”罗洌打消她的顾虑,“他们说了,给咱们派绝对合适的人,而且今天就到。”
詹羽莹了然。
就在此时,淘淘吃着小鱼,视线突然固定在亚克力幕墙方向。
詹羽莹视线也随之转动,然后倒吸一口凉气:“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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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是你来?”
詹羽莹和罗洌认真打扫完了水獭馆,便以最快的速度换下饲养员的行头,再披上员工外套——虽然此时临淓并未开业,但他们早就习惯如此,更何况临淓的员工外套质量不错,舒适耐造,款式大方,顶多不太潮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