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辅导
图书馆。
阮栀走过一列列书架,找齐了经管系一年级的课程教材。
馆内阴凉,他坐在阅览桌前,泛着凉意的手指按上书页,专注地看书。
长桌共有四个座位,对面落下人影。
在仅有翻页声的环境里,拉动坐椅的动静可谓惊雷。
但阮栀沉浸在书里,近乎全神贯入,并没有注意到对面阅览桌前多了一个人。
中途休息时间,他刚要放下笔,就看到了从正前方推过来的草稿本。
——同学你好,我是丁乐凡,你帮我捡过笔记,你还记得吗?
阮栀适时抬头,正对面,丁乐凡按了下脸上架着黑框眼镜,朝阮栀露出笑容。
‘上次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是阮栀,大一艺术系。’
草稿本被推回去时,多出了一行字。
‘你经常来图书馆吗?我好像没怎么碰见过你。’
‘我偶尔吧,我见到过你,你当时在背书。’
‘那我们这算有缘了,你也是打算转系吗?’
其实丁乐凡这句话算是明知故问了,在圣冠,一个艺术生来图书馆,九成九的几率是在准备转系考试。
‘对,我计划转系。’
‘我打算考政法系,虽然政法很难考,但我想试试,万一呢,万一就走运通过了是吧。’
‘我觉得你能成功转系。’
阮栀是真觉得对方能行,就是一种笃定的直觉。
‘那就借你吉言了。”
两个人这么一来一回地聊,草稿纸的一面很快被写满。
圣冠的转系考试素来严苛,正常情况下,录取率只有1%。
对于艺术生而言,进门就是一道坎,网络上搜寻不到相关信息、学校官网也不列出教材资料。
都是新生,认识的人也都是学艺术的,根本接触不到获取课程资源的渠道。
所以要么自己押书,要么把所有可能的书籍都过几遍。
最后,相谈甚欢的俩人互换了联系方式,馆内不受外界侵扰,他们沉浸在阅读的氛围里。
台阶被雨水溅湿,明明上一秒还是灿阳高照,下一秒就直接阴云密布了。
丁乐凡撑开伞:“一起去食堂?”
阮栀点头,他比丁乐凡高,顺手接过伞柄,撑在俩人头顶。
天气预报里说今天是个晴天,所以阮栀也就没有带伞。
他跟着人一路跑去公交站台,透过紧闭的车窗,可以窥见雨势渐大,降落的雨滴串起层层水幕,蒸腾出丝丝白雾。
淋漓的暴雨中,前往食堂的学生寥寥无几,尤其是靠近教学区的C食堂,一楼只有零星十几个学生。
阮栀和丁乐凡打了一样的饭菜,两个人没有提前商量,就是单纯的口味喜好一致。
一场骤雨迟迟不见结束,阮栀跟丁乐凡干脆换坐到偏僻的角落,在食堂里自习。
*
雨水滋润万物,也冲刷干净血迹。
倾倒的车辆,驾驶位从侧面凹陷,车头涌出一股股白烟。
载货的卡车横停在路中央,司机额头冒出冷汗,他吞咽口水,抖着手打开点火开关。
卡车转向,竟然不是逃逸,而是冲向已经报废小半的宾利。
而在另一条公路上,也在上演着相似的场景。
蔺家司机眼见闪避不开,迅速调转方向,一声巨响,驾驶座玻璃撞出裂痕,卡车猛地将豪车撞出几米远,车轮擦过沥青混泥土路面飞溅出灼人的火星。
血水顺着车门缝隙往外淌,滂沱的大雨一遍遍稀释温热的鲜血,浓烈的腥锈味被浩大的雨势掩盖。
隔着重重雨幕,警车鸣笛、救护车闪动蓝红光芒。
“快!送进抢救室!”
车轮快速转动,医护人员推着车,救护车担架一路畅通无阻,直奔抢救室。
医院封锁,一辆辆车停在门口,车门被人从外拉开,锃亮的皮鞋踏在湿泞的水泥路面,弯腰下车的男人一身定制西装。
豆粒般的雨珠噼里啪啦落在伞面,黑伞撑在头顶,身侧的保镖恭敬地支着伞,沉默地等待指令。
硕大的红十字标志醒目,鲜红的灼眼,刺得蔺乾一直紧锁的眉头皱得更狠。
小臂抬高,他轻挥了挥手,持枪的保镖迅速疏散还未来得及避让的医患。
蔺乾迈上台阶,走进第一人民医院。
*
深沉的雨天压抑得人喘不过气,两位肇事者在警局接受审问。
黑洞洞的屋子,一盏大灯在眼前亮起,白惨的光芒照得人睁不开眼。
明明都是普通人,“行凶”的时候尚且心惊肉跳,现在进了局子反而把心放进肚子。
是生是死不重要,这本就是一场沾满铜臭的交易。
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是助力,模糊的雨幕里,目标者的死亡率又添了三成。
屋门敲响,是蔺家来人了,他们要带走这位肇事司机。
双手被铐在身前,肇事者被挟持往外走,他黑发夹着白丝,眼球是熬夜熬出的血丝。
疲劳驾驶。
这是明谋,还是无比荒缪的计谋。
可现在,却被这位卡车司机一口咬定。
审讯室里,还坐着一位肇事者,他一张脸通红,不停打着酒嗝。
要是警车再来迟一步,宾利就要被他撞得粉碎。卡车头凹下去一块,在磅礴的大雨里、鲜红的血洼前,他撬开白酒瓶,对着嘴灌。
冷汗滑落、手指发抖,可握住方向盘的那一刻,害怕紧张的情绪都离他远去。
酒液流了一半在胸口,他还是一个青年人,就这么一边喝着酒,一边听着雨声、鸣笛声。
谁也不知道,他胸腔里的心脏砰砰乱跳,一次比一次猛烈。
*
都知道,蒋家的大本营在莱州,但蒋家在京都这里也开了个分公司。
蒋熙回京后,直接空降副总。
至于总经理,他是蒋家旁支的人,颇得蒋家主信任。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他就立刻联系了莱州那边。
大雨航班暂停,高铁速度不比飞机。
这通电话持续许久,他按照家主的吩咐,一条命令一条命令地往下下。
而现在,他正心急如焚地等在抢救室外。
*
雨打砖石,淅沥的雨声沦为背景,阮栀心无旁骛地翻动教材。
不知过了多久,雨势渐小。
阮栀和丁乐凡告别,他拎起背包,往宿舍楼的方向走。
刚坐上公交,手机弹出语音通话界面。
阮栀戴上耳机接通:“叶骤。”
对面人声音愉悦沙哑:“有接到电话吗?”
“什么电话?”
“跟蒋熙或蔺惟之有关的电话。”
阮栀敏锐地察觉出了那分不同寻常:“你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就是一手策划了两起车祸。”
“你——”阮栀止住话,他其实并不觉得意外,“不会被查出来吧?”
阮栀了解叶骤,知道对方讨厌什么,也就不会去问蒋熙和蔺惟之的伤势。
“你是在担心我?”尾音悠扬,光听声音就能体会对方的畅快情绪。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死无对证,怎么查?”懒散的语调透着点漫不经心。
世家这种表面和谐的局面,早该打破了。
他现在不过是提前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他私以为自己可是做了件好事。
*
出警局,肇事的卡车司机猛然挣脱束缚,冲向马路。
一个急刹车,他被撞飞一米远。
不息的车流迫停,满目的血色。
司机半搭眼皮,他手臂骨折,姿势怪异地平躺在地。
他后脑勺破了洞,血液在地面流淌积存,汪出血洼。那双泛着红血丝的眼缓慢眨动,他刚张开嘴,大股的鲜血就往冒。不过几分钟的功夫,他就停了心跳。
蔺家要提走审问的肇事者死了,警局外一团乱。
目睹一切的警察局局长暗松口气:还好还好,人不是死在警察局内。
只是现在事情难办了,两起车祸,时间相近,地点相似,肇事者还都是开卡车的,这要说没点关联怎么可能?
死了一个还剩一个,按说里头那位把蒋家小少爷送进了抢救室,应该交给蒋家,但目前这情况,蔺家肯定也盯上了。
这无论交给哪一方,另一方都铁定得罪了啊。
本就稀疏的头发,经过一番头脑风暴,所剩无几。这位正值壮年的警察局局长戴着警帽,他舌尖发苦,越想越悲观。
*
高铁商务座。
蒋煦眉眼冷峭,正滑动平板分析目前获取的资料信息。
——肇事者汪池,27岁,男,初中学历,福利院出身……饭店打杂、汽修厂学徒、工地搬砖、外卖员、网约车司机……每份工作干不到半年,目前的工作是货运司机。
人际关系简单,银行流水也正常,这就像是一次普普通通的车祸,前提是蒋熙没有被撞进抢救室。
宾利的用材都是最适配最顶级的防弹防撞材料,如果只是意外,可进不了抢救室,更死不了人。
宾利司机当场死亡,蒋熙重伤,这可不是撞一次能造成的。
蒋煦闭上眼,按压额角。
他在想,背后的人会是谁?
“歇歇吧,现在猜不出幕后主使,那就等到了京都后再去亲自询问一番。”说话的人两鬓斑白,目光炯然,“你弟弟,吉人自有天相。”
保镖守在商务舱门口,蒋家主按下担忧,只眉心还绕着愁绪。
*
“局长,出事了!”
喧嚣的夜晚,一声震天的枪响惊落露水。
金属手铐撞上身侧保镖的面门,汪池身手利索,开门跳下车一气呵成,他瘸着腿翻越护栏,就势滚下山坡。
这一系列动作也不过发生在眨眼之间,反应过来的保镖拔出枪,对着长满杂树的坡下按动扳机。
汪池忍住闷哼,他右肩中了一枪,腿也瘸了一条,额头的冷汗划到下颌一颗颗滴落,他弯起腰,拨开树枝往山上跑。
束缚双手的金属铐被他撬开随意扔进黄草丛,汪池现在只想着进山,然后远走高飞。
蒋、蔺两家协商,他被送到了蔺家手里,他是胆子大没牵挂不是脑子有问题,不跑留下来难道等死吗?
人能活着,干嘛送死?
汪池一路往山林深处钻,蔺家的人搜捕一夜也没抓到他。
*
阮栀推开窗,新鲜的空气扑鼻而来,地面经过一夜风晾看不出水痕。
他锁门下楼,朝教学区的方向走。
上午的课程结束,在下课铃响的那一刻,阮栀的手机也跟着震动。
[蔺惟之:来第一人民医院。]
[阮小栀:是有什么事吗?]
[蔺惟之:。]
VIP病房,门口站着两位黑衣保镖。
阮栀注意到他们腰间都配了枪,蔺惟之应该是吩咐过,他没被拦在门口。
进门时,对方正阖着眼休息,纱布绕了几圈包住额头,蔺惟之脸色苍白,被关门声惊扰睁开雾霭般的灰眸。
“你要喝水吗?”面对蔺惟之投来的目光,阮栀动了动唇开口。
“不用。”
“发生了什么?”阮栀拎起凳子在床沿坐下,他问的蔺惟之额头的伤。
“出了一个小车祸,只是前额出血加脑震荡。”蔺惟之看向他,轻描淡写地掠过话题,“书架上有书,觉得无聊可以去选一本。”
阮栀从各类书籍里挑选了本悬疑推理小说,他翻开封面,从第一页开始读,念给蔺惟之听:“你有觉得吵、不舒服吗?要是难受我就不读了。”
蔺惟之示意他继续,清澈甘冽的嗓音响在耳畔,他闭上眼,有些意外阮栀的举动。
宁谧的午后,生物钟准时准点,阮栀趴在床沿,半边脸埋进团起的臂弯,他抿着唇,鸦色的睫毛覆在下眼睑盖住一对不甚明显的卧蚕,根根分明的漆黑眼睫每颤动一次,就像是白光里的漂亮蝴蝶扑闪挣扎。
“到床上睡。”蔺惟之叫醒阮栀。
挨上眼尾的手指冰凉,这丁点凉意唤回了一些阮栀的清醒意识:“我睡沙发。”
“阮栀。”蔺惟之不想再强调。
病床足够睡两个人,阮栀想了想,挤了上去:“会长,午安。”
“午安。”
相比第一次的同榻而眠,蔺惟之已经开始逐渐适应阮栀的存在。
定时的闹钟振动,阮栀睁开眼,声音含糊:“我回去上课了。”
“我让人送你。”
“你要在医院住多久?”阮栀走之前问他。
“差不多两周。”
……
落日坠入远方巍峨的建筑群,阮栀刚进病房,就注意到蔺惟之在把玩着一个椭圆形的东西,那东西粉色的外壳从指缝里露出一点,瞧着隐隐约约的,像蒙着层薄纱。
随着距离拉近,阮栀看清了全貌,他当即转身要退出病房。
“站住。”低沉的嗓音,带着隐晦的意味。
“我不想。”阮栀慢腾腾地转过身。
“你自己来还是我来?”
“我自己来。”阮栀拿着东西进浴室。
睡袍被人一路推上胯骨,层叠的布料堆在腿根,阮栀趴在蔺惟之怀里,他死死咬着唇,堵住溢出口的轻吟。
档位递进式变化,一层层快感绵续,像是一波波浪潮吞没理智。
眼眸短暂失焦,紧攥着枕头的指尖如同初生的笋芽,阮栀刚经历了一次高潮,还没缓回神。
携着凉意的手掌撩开腿间的布料,蔺惟之摩挲他的背脊安抚。
“蔺惟之……”阮栀眼尾发红,红艳的唇被他咬得糜烂,他被迫仰头,下巴被另一人的手掌掐住。
“别咬。”
随着声音落下,阮栀低头咬住对方虎口,连串的晶莹泪珠也跟着从他的眼尾滑落。
蔺惟之笑着拥住人:“你咬我,你哭什么?”
因这话,他虎口处的牙印又往肉里进了一分。
蔺惟之拧着眉,这次倒没说什么。
阮栀被对方抱在怀里,笔直匀称的双腿被另一人抵着向两侧分开,他现在的姿势根本使不上一点力。
伴随含糊缱绻的震动音,耳边响起暧昧水声。
自尾骨升起的强烈快感模糊视线,阮栀闭上眼,晕红的眼周沾着泪。
蔺惟之拂去他眼脸的泪水,他松开对方环在腰间的系带,轻薄的睡袍衣摆往上掀,性/爱的红晕浮在皙白的裸体,柔软顺滑的布料被人扔在病床尾端。
小臂攀折,腕骨伶仃,抑制不住地轻喘声。
蔺惟之垂眸吻在阮栀的左脸酒窝处,掌心抚过对方光裸的后背,细密的痒意从相触的皮肤漾起。
阮栀闭眼衔住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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