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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日照山河》

15. 使者

于是,三人快马加鞭赶赴京城。

萧荣将手下和随从留在了西遥城以整理案情,另一方面,她不想过多人监视自己。

她的马都是北地战获的烈马,善于长途跋涉,步幅大且稳。但即便如此,身负重伤的尹书白也无法久挨长路颠簸。

“尹大人可知,伤您之人是何身份?”

“那群人黑衣遮面,并未表露身份。他们掳走了我的护卫队,以及那封用作掩护的假密诏,我被他们千刀万剐之时诈死,后被曝尸荒野,这才求来一线生机。”

“尹大人死里求生,实在佩服!可那真密诏何故没有被他们发现?”

“真密诏只有在见到陛下之时才可开启,也只有我一人能够开启。幸亏西幽王高瞻远瞩,才保全此密诏未落入贼手。”

行至西北二十四城以东的鹳城,三人决定在此稍作休整。

这里从前是薛氏的管辖区,薛家没落后由煊熠皇后的母族夏氏接管,意在切断杨氏向京畿伸手的意图。

夏氏一族原是居住在西南白泽湖和琼玲一带的部族,通医术,善药理,近些年有不少名医迁居于鹳城,常为西北战区输送军医。

萧容似乎对此地了如指掌,抄近路来到了一家医馆,为的是给尹书白医治。

医馆内已经没什么青壮年医师,只有些年幼的小司和一个半大的小孩坐诊。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厮瞥见三人,连忙停下手里的活,赶了过来。

“哎呦萧大人您来了,我这就去请霍神医。您稍等片刻。”

小司引三人来到一间封闭的茶室。

少顷,只见一个仙风道骨,步伐轻盈的老者款款走来。年逾古稀却鹤发童颜,举止缓慢却稳健,对萧容一行人笑脸相迎,毫无神医的架子。

“萧大人来访,小店蓬荜生辉!”

霍神医招呼小司给三人端茶。

“霍老先生言重了,事发突然,晚辈就不说客套话了。这位是西幽来的贵客,对朝廷很重要。但在途经西遥城之时遭到追捕,受了重伤。还请您看一下这伤势如何,是何凶器所伤。”

霍神医捻须观望了片刻,应声道:“好,天色已晚,你二人可到偏房休息,明早便可知晓。”

“那便辛苦您了。”

萧容带着宫泽尘从茶室出来后,肚子饿得咕咕叫。华灯初上,一扫宫泽尘的倦意。

“我看天色还不晚,我们去街上逛一逛,你看怎么样?”

宫泽尘用右臂撞了撞萧容的左肩,眼神中充满期待。

“好啊!”萧容恰巧也正有此意。

俗话说,酒香不怕巷子深,二人隔着一条街就闻到尽头传来的酒香,径直进了那家酒肆。

“小二,这香味儿是什么酒啊?”

“公子好品味,这是本店的招牌,名叫‘岸芷汀兰’。”

“给我来上两坛!”

“欸,这边请!”

店小二见他穿戴不俗,料定这是富贵人家的公子,思忖着好好宰上一宰,特将二人带到二楼的雅间,装饰奢华,陈设精美。

“萧大人这面具未曾摘下过,可是有什么禁忌?”

“我任职之处多为男子,女子在这样的环境中难免被人谈论容貌,而戴上面具,便可避免许多污言秽语。”

“不瞒你说,我也有这样的困惑。”

宫泽尘见萧荣有听下去的兴趣,便继续道:“我资质平平,从小到大永远比不上我二哥,我家宾客往来频繁,人家难免拿我俩作比较,但又怕我面子上过不去,便极力夸赞我的容貌。但即便我功课做得再差,父亲也从来不训斥我,仿佛我只要做好二哥的陪衬就好。”

宫泽尘眼角耷拉下来,说话间,两坛酒端了上来。萧荣见他说的起劲,便帮他倒上了酒。酒香沁人肺腑,宫泽尘酎了一口下肚,更来劲了。

“我们家世代经商,早些年,宫家销往西幽国的商品常常滞销。后来,你知道有多荒谬吗?”

萧荣摇摇头,她素来不关心这些事情。

宫泽尘满意地笑道:“我二哥将我的画像拓印了上万份,和那些商品捆绑销售,你猜怎么着,不出三日,所有滞销的商品一扫而空。我二哥,就这样打通了西幽国的商路,在岭南声名鹊起。”

“西幽国崇尚美貌,国风如此,二公子这也算是投其所好。不过,这应该是你们两个人的功劳。”

萧容察觉他话语间对宫楚让有些埋怨。

“可他当时甚至没有知会我,事后我才知晓。我甚至没有生气的资格,否则便要被人说是心生嫉妒,小肚鸡肠。”

宫泽尘倒了一杯又一杯,脸色发红,有些口无遮拦了。

萧容本想拍拍他的肩膀,但又感觉应该保持些距离,便没有伸出手。

世人皆知,在黎国三大家族当中,数宫家的家风最为淳朴。宫楚让和宫泽尘都是宫家弟子,就算资质有所不同,也该一视同仁。怎么听宫泽尘的讲述,萧荣感觉宫家似乎忽略了宫泽尘的所思所想,不免怀疑这个宫泽尘是否是宫家捡来的。就连他掉队,都没有人停下来等,而今跟自己走了好几日,他也没有和粮草大队互通音信的举动。

不过,粮草北上是国之要务,也没有为个人耽搁的道理。

“有时候,锋芒毕露未必是好事,而我们退避三舍也未必是坏事。不管他人如何评价,我们自己要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不行。”

宫泽尘扭头看着她,心里有些触动。

“萧大人看着和我年龄相仿,应该也不过十八九岁,却坐到了京城提督的位子,还能到地方监察,想必也是出类拔萃的人才。你说的话,我信!只是,官场上的道理,也要用在自家兄弟上吗?”

“官场之道,亦是生存之道。触及生存,那便除我之外,皆为外物。”

宫泽尘眉头微蹙,紧紧盯着萧容的眼睛,萧容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毕竟眼前的美人五官流畅柔和,似是远古壁画上雌雄莫辨的仙子。面冠如玉,唇若涂丹,双眸似水波荡漾,无需复杂的情绪,便有摄人心魄的魅力。

“听不懂了,喝酒!”

宫泽尘将碗里的酒满上,却见萧容的酒还未动。

“你怎么不喝呀?”

“酒醉误事,我还要保护你们的安危,你尽兴便好。”

宫泽尘小嘴一撅,却也没有再劝她喝,自顾自地吞了一碗。他早已双颊绯红,醉意酩酊。

萧容嘴角不易察觉地上扬。

待宫泽尘又饮下三碗,眼神迷离,不受控制地摇头晃脑。

“奇怪,这酒怎么越喝越上瘾哇?”

视野里,萧荣的轮廓已经模糊不清,坐姿却依然端正。

“这个时候,粮草大队应该也在停留休整。你哥哥发现你不见了,应该会很着急吧?”

宫泽尘笑着摇摇头,“不会的,反正在黎国境内,怎么都不会丢的。”

“原来如此。”

若是将范围放到岭南,这倒不难做得到,毕竟岭南是宫家的管辖区。可若说是整个黎国境内都不会丢,言外之意便是宫家的人遍布整个黎国。

“看来,你哥哥还真是一个出公望私的人。斯,不对,一年前他拒绝陛下赐婚,固然落得忠贞不渝的美名,却错失一个入朝为官的好机会。”

萧荣自然知道宫家的重心不在朝廷,历来入朝为官者甚少,即便是有官衔,也多效忠于岭南,若是出于不想入朝为官,拒绝迎娶容意公主便在情理之中。可如今,这宫楚让竟成了军用粮草的押运官,可见他并非没有入朝为官的意愿。

要知道,军用粮草押运不同于一般粮草押运,押运官通常可以拿到黎国的军事布防图,而这在黎国是至高机密。因此,此等要务历来都是皇帝近臣来执行,宫楚让执行此务之后,便不能再留在岭南,势必入京为官。

这两件事串联起来,萧荣猜测,宫家就是要拓宽在朝中的势力,甚至是有意和杨家抗衡。只是,她想不通宫楚让为何会拒婚,恐怕不单单是流传的那么简单。

“婚事是终身大事,怎可草草答应。再说,容意公主是储君的人选,固然有太上皇撑腰,可昭阳公主的势力如日中天,答应这门亲事,不就是与昭阳公主作对?”

萧荣没想到他真的开始口无遮拦,看来是真的喝醉了。

宫泽尘说的,她并非没有想过。可宫家进入朝廷,一定是与杨家抗衡,娶不娶容意公主,都是与昭阳公主作对。所以问题一定不在此。抗旨拒婚怎么说都是驳了皇帝的脸面,皇帝却没有怪罪宫楚让。萧容认为,问题一定出在宫楚让的身上,而非宫家。

“只是苦了这容意公主啊,被人拒婚,还要任人说闲话。不过也着实令人佩服,这腾云鹤灵得很,我哥不要了,这马有阵子不吃不喝,我守了好长时间,这才恢复原状。容意公主却没有抛弃小马,传闻还养得很好,单这一点,我哥就输了!”

“自己的私欲不该牵连无辜,这是容意公主的行事准则。”

宫泽尘突然想到什么,凑到萧容的面前。

“萧大人一定认识容意公主,当时候可否让我的云啼见见它的兄弟,我想它会很开心的。”

“合时宜的话,自然可以。”

宫泽尘抱紧一个酒坛,笑着笑着便昏睡了过去。

翌日,晨光熹微。

萧荣一早便去见了霍神医。

清洗尹书白的伤口之时,霍神医发现血水当中藏存着绿色颗粒,根据伤口深度和长短大小,他推断凶手所持的是铜质匕首。铜矿在黎国较为稀有,黎国不少部族在接触铜器之后会引发红疹,严重时甚至丧命,因此被禁止用来锻造器物。

西幽国与北地蛮荒之境衔壤之处的天海高原盛产铜矿,这匕首可能是从两地流入黎国的。但铜质器物由朝廷严格管制,这凶手也是个大胆之人。

“说到天海高原,我儿上一次从端州回来同我讲了件怪事,他说一到午夜,便能听到西北方向传来女子的哭嚎声。”

霍神医一改往日的慈蔼,神情严肃起来。

“可有说是怎样的哭嚎声?”

“据说每年寒冬,北地的将士都能听到,那哭声一出现便不会中断,常常持续半宿。起初,人们以为是风声,但风声也是时断时续的,那声音凄厉,让人们想起了女子的哭嚎声,便这样口口相传。”

“可哭声也该是时断时续的,哪有哭起来不喘气的?”萧荣费解。

“这便不得而知了。”

端州位于天海高原脚下,是黎国最新攻占的地域,那哭声想来便是从天海高原的方向而来。

“您说,会不会和西幽国频繁失踪的少女有关?”

“没准还真有关联。”霍神医捋了捋自己的胡须。

二人交谈内容私密,所以特地避开了尹书白和宫泽尘。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朗笑:“尹大人一夜之间竟能恢复得这么好,霍神医果然医术高超!”

萧荣开了门,只见睡眼惺忪的宫泽尘还没来得及束发,颓然立在门外,身边正是尹书白。

原来是宫泽尘见尹书白在门外似有停留之意,故意提醒屋内二人。

“是啊,神医妙手回春,虽然现在还能感觉到伤口作痛,但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想着密诏还是尽快送到陛下面前为好,特来问问萧大人我们何时上路?”

尹书白神情淡然,沾满泥土和血痕的脸被清洗干净,露出本来的面貌。西幽国崇尚美貌,萧荣今日倒真是见识了,此人棱角分明,五官立体,眉若远山,双眸深邃,似能洞察世间一切污浊。唇色发白,嘴角平直,不言而威,自有一股清冷之气。

如果说宫泽尘是出尘绝俗的柔美,那尹书白便是极富侵略感的俊朗。只是,这样的美貌在萧荣看来却是少了几分神韵,以至于被泥土便能轻易掩盖。

“尹大人所言极是,我们用过早饭便可上路。”

医馆用家常便饭招待了三人。

宫泽尘和萧荣牵马时,凑到她耳边悄声问道:“我昨天喝醉了,今天一觉醒来就躺在偏房,是你扶我回来的吗?”

萧荣点点头。

“那我的发簪也是你取下的?”

萧荣又点点头。

“我们这样是不是有些亲密了。”宫泽尘一手握拳挡在胸前,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做出惊讶的样子。

萧容轻咳两声,以掩饰无措。

“你醉后跌跌撞撞,我见你发簪尖锐,怕你撞上什么伤到自己,便取了下来。如果冲撞了你,我给你赔个不是。”

抛开萧容的官职不说,她也只是个刚及笄的少女,那些稍显暧昧的话很容易招架不住。

见萧容就要折腰道歉,宫泽尘连忙阻止:“不打紧,不打紧,只是开个玩笑,玩笑而已。”

一路上,萧荣思绪万千。回想起宫泽尘昨晚的话,恐怕不少官宦都在关注昭阳公主和容意公主争夺皇权。

容意公主的生母煊熠皇后早年为救皇子,死于一场大火,可最终却和皇子一同化为灰烬。彼时的杨漫天还是贵妃,仗着杨家势力雄厚,没少给煊熠皇后使绊子,容意公主自然记恨她。

煊熠皇后薨逝后,容意公主孤苦无依,便在太上皇面前一口咬定,自己亲眼看见杨漫天的婢女纵火烧死皇子。而那时的容意公主才不过五岁,只是路过,不明白那婢女在做什么。等到火烧起来,一切都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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