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第62章
后来,回到府内的美妇人很快便有了子嗣,但她知晓,自己的丈夫将血脉看得极重,若此时被他看出,只怕会将自己陷入险境,又不舍得怀里的孩子,便出了个计谋。
分娩那日,对外谎称难产而亡,偷偷运来的小孩,对外宣称是收留,以念她逝去的孩子。
可兜兜转转,那个被送出去的孩子,在半路被人截下,偷偷送上了山,成了乞儿,而送孩子的小婢怕妇人责罚选择将此事隐瞒了下来。
妇人将养在膝下的孩子照顾得很好,取名周如意,意为事事如意,可她生下来便没有名字,她未曾做错什么,却要承受上一代人的恩怨。
粉荷摇了摇头,说,“不,我不找他们,我们去南方,那里有山有水,最重要的是有周婉”。
说起来,周婉还和她有些姻亲关系,同是周家的人,再见面时就分外亲热。
小关被她带到了周婉住处,那是一个陌生人的地盘,座下弟子几百,个个都是妖中翘楚,但,要成为那人的弟子,就要经受考验。
她不知道周婉经受了什么考验,但是若是能求一个安稳的住所,她愿意,所以,她成功了,但是小关没有。
小关被驱逐了出去,两人就此分别。
周婉拢起地上的干草,挑出几束干净的,递给了在旁的翠柳,“翠柳,垫垫身子”。
翠柳点了点头,拢到怀里,见她神色凝重,不免问,“小姐,你怎么样了,可是身子有不舒服的地方”。
周婉摇了摇头,道,“你还记得时常来看粉荷的那个少年吗?”。
翠柳抬起头,见外头的雷雨渐渐缓了起来,漏下几点白光,洒向大地,仿佛披了层薄薄的纱,仙女落入凡尘,也便是如此,
“自然记得,后来,听闻那个少年得了些什么,而后,莫名其妙地死了,死的样子可惨了,不过小姐,你直到那个少年是谁杀的吗,就那样,大半夜掉下一个肉球,噗地一声响,里面的东西炸开……”,
翠柳拧了拧眉,不再说话,原因是,太恶心了。
炸开的东西,除了肉糜,还有一条条肥蛆,统统往外冒着,淌了一地,而他的胸口却开了束妖艳的花,长势出奇地好,看样子,是在他死之前种下的。
当日,粉荷哭得喘不过气,晕了,整整三天才醒来,一醒来便问那人在哪,周婉见不得她伤心,便出手抹了些记忆。
“不过,小姐,都过去那么久了,说查凶手,查出来了吗,究竟是谁啊,手段极其狠辣,看得我们几人,整整几天都吃不下饭,根据他的衣服,大致都可以推断,是与人交合时被杀的”,
翠柳像模像样地猜测。
脑袋一点一点的,倒映在周婉的瞳仁中,却极致地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寒凉,周婉轻轻开口,“我杀的”。
翠柳一怔,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遍,“小姐你说什么”,但明显气息不足,脊背发凉。
“那个少年,我杀的”,周婉抬头看她,对上她错愕的表情,笑了笑,站起身,凝着眼前的人,一字一句道,“不忠之人,赐他一死,都算是仁慈”。
“所以,那个少年后来,真的如传闻所说,整日寻欢作乐,留恋于花间柳巷之地?”,翠柳咽了咽口水。
她猜得不错,周婉笑了笑,以作回应。
粉荷那孩子,生性良善,将自己的银两存续起来,不舍得用,都给了那个少年,却没想到,那个负心汉都拿去吃花酒,逛窑子去了,哪里还顾得上她。
至于周婉为何会发现,还要从那日开始,正替主子执行着任务,突然被人从后面拽住,是那个少年,怀里拢着几个,又盯着眼前的,周婉二话不说踹了他几脚。
那少年却颇觉有意,连连凑上来,周婉来不及躲避,等她回神时,那少年就倒在自己眼前了,倒下的片刻,有一个身影匆匆离开。
在众人的指责下,她成了替罪羊,惊慌不定的时刻,又有人拉住了自己,将她从人群中拉开,因对方力道大,她不好暴露自己妖族的身份,便任由那人将自己拉走。
而后她便晕了过去,在最后的视线中,她看到了那人别在腰间的一朵熟悉的花,从根茎上摘下来,早已是死物,却娇嫩欲滴,仿佛脱离了时间的约束一般。
就这样静静地挂在那人的身上,直到在昏迷的最后一刻,联想起了,昔日自己所种之花。
“小姐,你怎么了?”,翠柳抬起头,见她渐冷的神情,不自觉心下有些寒凉,朝她晃了晃手,麻木的瞳仁才渐渐地回过神来,望着她,缓缓笑道,“无事,你想出去吗?”。
翠柳心头咯噔一跳,是让她离开?
若是离开,她又该何去何从,跟着周婉,虽奔波,但她从未苛待过自己。周婉认定的便是不用她回答,也断不可能留她的,莫不是她哪里做得不好,思及此,眼里噙了些泪光。
周婉轻轻一笑,“你是觉得我会将你赶出去?”。
翠柳用手抱住脑袋,枕在膝盖上,点了点,没有恳求也没有感谢,而是在底下啜泣着,极微弱的声音幽幽地传回周婉的耳旁,心里头莫名泛着不自在。
“可你也知道,我妖力微弱,若你先离开,还能留一条命在”,周婉温和道。
“可是……”,翠柳扁了扁嘴,嗓音有些哑,“我不想离开你,小姐,就让我跟着你吧”。
周婉叹了一口气,跟着她的两人,粉荷已先去了,现在徒留了一个翠柳,孤苦伶仃的,若自己再不照看,可能就无处可去了,“可是,跟着我,可能会死,你不怕吗?”。
“跟着小姐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愿意”,翠柳诚恳地说道。
“好”,周婉笑道。
突然,由远及近,传来几声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尖锐物品拖地的长长尾音,周婉侧目望去。
见是辛梓,倒也不意外,但是她惯常的傲气却被磨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浑身的血渍,以及半截血淋淋的腿骨。
仵作开了门,将她狠狠地往地上一丢,又哐当一声阖住了,临走之际,还不忘唾上一口,“晦气”。
间杂的人等离去,周婉才看清那截断裂的腿骨处,正滋滋地往外冒着血水,裤管也是被撕扯得一条一条的,可怖骇人,极有可能是被凶兽活生生咬断的。
此时,在一旁的翠柳也抬起了头,颤颤地指着,“她是不是被人分尸了?”。
周婉摇了摇头,“不知道”。
对面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