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蓄力中…… “她是我的人，……
一股阴凉沿着脊梁窜上天灵盖，苏沁雪知道对方是要来真的，抖着声音道：“你敢碰我？！我要上告贵妃娘娘！我要上告圣上！”
“你敢这么对我，你知不知道我肚子里……”话说到一半看到被晨岳挡着的奴仆和陆霏儿等人，又生生改了口：“你将我放开！”
林媚珠根本不为所动，单手扯着苏沁雪衣襟将人拖到美人靠上，后者哭着伸手抓挠，忽听见岸上传来喝声：“给我撒手！”
话音刚落，人已经来到了花榭。
苏沁雪感觉身上的力度骤然松了下去，跌坐在靠背上惊魂未定，抖个不停，见沈长风来到跟前，泪眼婆娑：“长风……”
沈长风拦住脚步匆匆往外走的林媚珠，道：“你怎么样？没事吧？”
苏沁雪这才醒悟刚刚他是在叫自己撒手，只觉得难以置信，眼睛一下瞪圆了。
林媚珠口中不知喃喃着什么，神情恍惚，下意识将人推开往外冲。沈长风被她带了好几步，搂着她的腰让她站稳。
他掖好她鬓边垂落的几缕发顺手托着她的腮，俯身看着她的眼，“怎么了？告诉我怎么了？”
林媚珠逐渐听清耳边的声音，眼神逐渐聚焦到沈长风脸上，说：“簪子，我簪子，簪子没了。”
沈长风看着她眼角赤红，似走火入魔一样重复同一个词语，连指甲嵌入掌心也未发觉，不由一阵心疼。他温声问：“簪子怎么没了？”他伸手裹住她的拳，指尖轻轻抚着，直至感觉到她松了劲道再握住她的掌心。
“掉水里了。”
“我帮你找。”沈长风抱着她，轻拍着她的肩背，在她耳边说：“我帮你找回来。”
林媚珠摇头，大力推开他，“不，我要去找，我自己能找。”
沈长风牵着她，说：“你一个人找到什么时候？你看，你弟弟妹妹都吓哭了，你快带他们回去，我叫人来帮你找。”
也许是沈长风的语气莫名带有安抚的能力，也许是因为林栖梧哭花了脸，又或者是看到了陆霏儿担忧的目光，林媚珠脸上的癫狂之意渐渐消退。
林媚珠问：“真的吗？你会帮我找吗？”
沈长风回：“真的，我一定帮你找回来。”
他朝陆霏儿和林佑安打了个眼色，陆林二人马上会意，上前牵着失神的林媚珠离开。她们已经看到对岸一字排开的侍卫，如果没猜错，紧随其后的便是皇帝和薛贵妃，虽说这次是苏家姐妹先惹的事，但却是林媚珠先动的手，薛贵妃一向对苏沁雪青睐有加，长平郡王又深受圣宠，真追究起来林媚珠绝对是吃亏的那一个。
苏玉绾已经刚刚从湖里上来，浑身冻得牙齿打战，哈着白气骂道：“不，不能走！我绝不会这么，算了！”
沈长风转脸问青松，“苏二姑娘是怎么落水的？”
青松大声道：“是追蝴蝶的时候不小心失足落水！”
苏玉绾气得头顶生烟，“十月的天时哪里来的蝴蝶？！我要劈了你当柴烧！”
青松大言不惭：“就是因为罕见所以才追的嘛……”
沈长风又看晨岳，“你说。”
晨岳答：“青松所言不差。”
苏沁雪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你就这样偏袒她！”
沈长风理所应当道：“她是我的人，我想怎么偏袒就怎么偏袒。”
苏沁雪心乱得很，秦衍走了她固然是很伤心的，但不知为何，看着沈长风为她忙前忙后，她在悲痛之余又悄悄松了口气，幸好秦衍死了，一切都还有可能。譬如沈长风和她。
启程回京前的某个夜晚，她听着四下阖家团圆欢庆中秋的声音，想起秦衍孤零零一个人，不由得潸然泪下，贪杯喝了几杯黄酒，后来，是沈长风将她送回了房。
回想那一夜荒唐，她觉得羞愧，又忍不住觉得甜蜜。她觉得他心里是有她的，可回京后，他就切断了联系，她给他的信如石投大海，杳无回音。
她以为他是觉得愧对秦衍，所以耐心等着，可她今天出尽了丑，他非但没有为自己出头，话里话外还觉得自己咎由自取。看着他毫不掩饰对另一个女人的偏爱，苏沁雪觉得心都要碎了，她心里又怨又恨，一时忘了来意，恨声道：“我告诉你！今天的事我不会这么算了！我会向皇上贵妃禀明……”
沈长风直接打断她：“那你也听好了，你大可以往上告，但不管什么事我都会给她兜着。”
静了一瞬，苏沁雪眼眶滚出两行热泪，哽咽道：“沈长风，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我之前已经和你说得够清楚了。”
“你和我说过的承诺你都忘了吗？！”
承诺？什么承诺？苏沁雪成亲前来找过他一次，说他以前是讲过要娶她的，只要他点头，她会马上悔婚。沈长风绞尽脑汁也没想起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混账话，唯一的可能就是小时候沈仲达带自己赴宴时又忘了将自己带回府，自己害怕是被爹娘遗弃了所以装乖孩子别人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可那时候他才五六岁，几个小屁孩玩扮戏说的，怎么能当真呢？
毕竟是自己坑害了自己，沈长风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年少戏言而已，当不得真。”沈长风话锋一转，语气冷冽如刃，字字诛心，“从前我是看在泽远的份上不和你计较，但如果还有这样的事……”
他话没讲完，可眼眸中闪着涌动的血色，威胁之意不言而喻。苏沁雪看着他为了林媚珠与自己反目，哭得泣不成声，而苏玉绾牙关磕得更响了。
苏沁雪见他要走，急得要去扯他的袖子，“你不能走，我有很重要的事和你讲。”
沈长风心中无端厌烦，拉开与她的距离，“我也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他望了一眼对岸的画舫，湖边已经布开巡逻的侍卫，吩咐道：“等圣驾回宫，马上派人为世子妃找簪子。”
青松低声道：“世子，长平郡王也来了，八皇子派人来问了。”
沈长风微微蹙眉：“知道了，这就过去。”
林媚珠在护国寺客堂等了许久，等到日落西山，等到陆霏儿辞行，等到几个小辈困得睡着了，等到天上墨云越积越厚，也没等到沈长风的人带来好消息。
她已经恢复了理智，知道今天自己贸然动手，苏家姐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沈长风应该是给她善后去了。
飞檐的铁马被北风撞得叮咚乱响，空气中雨水湿气渐浓。
林媚珠起身，换了身暗色衣裳，又取了皂色幂篱裹住发髻。晴儿看着她忙活，完全插不上手，问：“姑娘要去哪儿？”
“去湖边，去找簪子。那是内流湖，水不深，不难找，水流也缓，簪子掉下去有可能还在原位；当时也没仔细看，水榭位置下面还有小片缓坡，说不定被水冲回那里了，很快就要下雨了……”
晴儿哪里肯让林媚珠走，劝道：“这么冷的天，别说下水了，单是站一会儿都会被风吹得脑门疼，何况，何况世子也讲了，他会派人去找的，姑娘你不能走啊！湖边有巡逻的侍卫，哪里能让人靠近？”
黑色纱罗将林媚珠的脸面肩背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双明显疲惫的杏眼，她声音闷闷的，“所以我自己去。”
晴儿急得跺脚，紧握着林媚珠双手，叫了声：“姑娘，你又何必……”
好像所有人都觉得她在小题大做。
林媚珠强扯着嘴角笑了笑。她说：“我需要你，你可以帮我望风，若是有人来，你就学猫叫……”
这天夜晚格外黑，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林媚珠只能凭着记忆磕磕绊绊地走到湖边。
风很大，眼睛被北风刮得涩痛，林媚珠指节被吹红了，哆嗦着手试了好几次都没将火折子点燃。
她听到隐约的水声，警惕着抬首张望，与此同时火折子“嗤啦”一声亮了起来。
就着这点微弱的火光，她看清了微俯着身在湖里淌水的人——和小时候给她捉鱼摸虾的背影一模一样。他浑身都湿了，脸色白得像张纸，行动迟缓，也不知在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