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不用救我
众人完成选曲后,回过头来,场上已经没有了主持人的身影。
只有飞船还停在原地,舱门紧闭。
于是选手们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
在正式舞台表演前的这七天里,他们都不得不在这片雨林里生活,吃饭、睡觉等等问题,全部需要自己来解决。
吃饭可以在终端商城兑换,也有免费的营养液,至少能保证不饿。
那么,另一个问题——
睡在哪里?
四周,已经有人走到了树底下,隐隐先占据了地方。
时顽打开终端,看着售价高昂到1000积分一顶的帐篷,陷入了犹豫。
如果不考虑刚刚打赏所获得的积分,全场能买得起帐篷的不超过三个人。
一旁南歇风也是眉头微蹙,显然也有同样的犹豫。
眼见着平坦的空地已经被占据得差不多,时顽也有点着急。
不然,先占下个地方再说?
犹豫不决之际,却是李执竹摇了摇头,不疾不徐道:
“这里地势低,雨季很容易积水成涝,扎营不能在这边,我们去别的地方找找。”
他说话莫名让人信服,时顽和南歇风对此又一窍不通,点点头。
李执竹看着两张无知迷茫如同新/兵的脸,无奈叹了口气,挥挥手:“跟着我走吧。”
这领路的第一步,却不是离开附近,而是绕到了飞船的背后。
“有刀吗?”
李执竹一跃攀上飞船后方的架子,观察了片刻,问道。
“马上就有。”时顽打开终端,兑换了一把合金刀。
不一会儿,就有无人机盘旋到他们上空。
李执竹伸手接住投下来的包裹,拆出刀来。
接着,轻车熟路地撬开了船体上的小门,扯出来一块巨大的篷布。
挽起袖子就开始割。
??
下方的两个人早已目瞪口呆。
“不是,这合法吗?哦不……符合规则吗?”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东西的?”
两个人异口异声但同时。
李执竹难得做出个表情,他嘴角勾起轻微的弧度,露出小半颗湿润的虎牙,说道:“一个一个来。”
“首先,规则说不可以利用场上设施,刚刚也有一组人占了飞行翼下方的空间。”
时顽转头去看,果不其然,主力翼下方已经有三个人站着了。
“其次,这艘AL093型号的飞船,订购量很小,所以直接使用了上一代飞船的库存骨架,因此,上一代货运飞船的备用防水篷布也随着骨架被保留了下来——”
“飞行员本人都不一定知道这个收纳舱。”
李执竹解释时的神情,比较平时放松自然许多,看得出对此相当熟悉。
割下的防水篷布摞在地上,李执竹和南歇风一人扛了一卷,就带着时顽离开了,留下好几卷在原地。
在湿润多雨的雨林环境,想要住得还过得去,防水处理必不可少。
其余选手很快也会意识到这一点,届时,这些剩下的篷布,大概率不久就会被捡走。
“这些剩下的……”南歇风欲言又止。
剩下的篷布实在浪费,他们也并非不能拿走更多。
除非,是李执竹刻意留下给别人用的。
果不其然,当三人带着篷布回到聚集地时,接受了一番注目礼。随后,好几个先反应过来的人,便沿着来路寻了过去。
不过半个小时,聚集地已经有了些变化。
不少选手从商城兑换了毯子、被褥,还有人已然烧起火来。
甚至立起了一顶帐篷——商城1000积分的那顶。
姬雪坐在帐篷里,跟两个队友在讨论着什么,两人神色不算太好。
两名队友都不在排名靠前的面孔里,想必帐篷是姬雪花的积分。
不过时顽也只来得及匆匆看了一眼,很快,三人离开了选手的聚集区,转而沿着溪流朝上坡走过去。
李执竹在一棵矮树前停下。
这里地势平坦,地面也坚实,小的坡度形成了天然的高度落差,很适合扎营。
确定了地点,他就闷头行动起来,卷起袖子露出结实的手臂,折下附近的树枝,又固定篷布,攀上爬下,动作矫健利落。
“那个,我去找一点柴火?”
在一旁站了一会儿后,或许是嫌白站着尴尬,南歇风开口问道。
李执竹点头说好,南歇风随后朝着来的方向走远。
时顽也同样在旁边干站着,但她并不觉得尴尬,也没有袖手旁观的愧疚。
废话,她花掉了整整五万积分买对方的命,还可能即将负担起未来一周对方的生活所需。
付出了这么多,还有什么可愧疚的。
除非她是对方“爱是常觉亏欠”的妈粉。
想到这儿,时顽的心却突然软了一下。
上辈子那么爱着自己的粉丝,如果知道了爱豆去世的消息,应该会很难过吧。
她应该是个秉持着带给粉丝快乐的信念,在舞台上努力发光发热的偶像。
而不是现在这样,在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全然陌生的身体里,如同苍蝇乱撞般地求生。
一滴露水从巨大的树叶上汇集、落下。
滴答一声,落在她的肩膀上。
四下无人。
时顽打开终端,按下按钮。
【摄像头屏蔽模式开始,时长1小时。】
李执竹对此似乎无知无觉,背对着她,正在用粗树枝撑起庇护所的一角。
时顽向他走过去,脚步碾压着地上湿润绵软的落叶。
只听见时顽问:
“你,之前见过我吗?”
“或者说……”
“见过我的哥哥吗?”
归功于那段让她头痛欲裂的回忆,时顽几乎已经能确定,原身的确有一个哥哥。
当然,不是南歇风那种伪装的哥哥。
每当她想到这个人的存在时,就有春风般的暖流从胸口涌出,这是属于原身的情感。
星际时代的时顽,一定很爱这个哥哥。
21世纪的时顽也有一个哥哥。
时顽到现在都不太能接受现代的自己已经死去的事实,很大的原因是,不敢。
不敢想象爱自己的人,该怎么接受自己离开的事实,更不敢去想自己从此再也见不到他们。
所以,从知道原身哥哥的存在后,时顽就开始忍不住想——
有没有可能,她那个唠叨、幼稚、爱傻笑的哥哥,也来到了这个世界呢?
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她都想在这个世界,找到一点从前的情感联系。
“见过吗?”
她追问道,心跳得很忐忑。
李执竹手上的动作停下了。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迟了片刻,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不记得见过你,还有,你有哥哥吗?”
他脸上的惊讶表情算不上自然。
他在努力说谎,尽管并不擅长。
然而,想得再清楚,在对上女孩黑白分明的双眸时,他还是一愣。
很像,真的很像。
可他没办法只凭这一点相像,就断定眼前的女孩,是自己死/去副官的妹妹,更没办法开口。
何其残忍!对一个正奋力求生的女孩,讲出你哥哥已经死掉了这种话。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