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小童工
金妮儿看了一眼摊子，都卖空了，没什么重要东西。她笑道：“那好，你到我家去，慢慢给我算。”
龚子传没想到还能去人家家里，当时就有些犯怵，但是也不好临阵脱逃，只能跟去了。
金妮儿回去，粗粗收拾好，倒了三碗水，迫不及待地问：“怎么算？”
龚子传坐在堂屋的饭桌上，心里有些紧张：“自然是要八字，大姐，你们谁先算，把生辰八字给我。”
话没说完，龚子传自己倒心虚了。他记性不好，完全不记得自己之前在书肆看的那些杂书了。不过不要紧，八字之说本来就是骗人的，说错了倒好呢。
这边龚子传在安慰自己，那边金妮儿也暗暗思索，不知道这算命的准不准。刚好她是有生辰八字的，只是家儿不记得当时是什么时辰了，正好来试一试。
金妮儿道：“一定要八字？家儿他我不记得时辰了，你算六字如何？”
龚子传算命，也不管什么六字八字，拿起来就算，嘴里念念有词。
谈日家从来不信算命，但这时也不由得有些好奇，更想知道龚子传会如何说。
龚子传一脸别扭：“这命倒是好，木火通明，杀印相生的。只是早年不顺，体弱多病的，中晚年方成大器，利仕途。”
金妮儿一脸喜色，“那就是好读书科举了？家儿能当官。”
龚子传的表情一言难尽，却点了点头，催促道，“大姐，还是算你的八字吧？”
金妮儿自然乐意，给了自己的八字，就是辛酉丁酉乙未己卯。
这次龚子传看着胸有成竹，他忍不住笑了，又连忙收了，神神在在地说：“大姐，你这命倒好，食神生财格，你卖米粉正好应了你的命！这命里还说你是个美貌的，爱子女的。只是……命里说若你溺爱子女会反遭拖累，哦，还有你记性好，善交际，爱跟人说八卦，与许多人都要好。”
金妮儿听得不住点头，就连谈日家都觉得有道理。
金妮儿又关心起儿子的读书来，“大师，那你算算家儿他能不能像你一样考中童生啊，还有秀才举人什么的。”
这个嘛，龚子传也关心，他刚才就留意了。他并不信这个，说出话来倒好像他十分信一样。
“今年是隆景二十五年，算算，他十二三岁就能中童生，大概是隆景三十二年就能中童生。”
这结果一出来，金妮儿满意得不得了，到处找钱要感谢龚大师。龚子传怎么也不肯要，他身上也没兜，只好算了。
这回金妮儿睡不着了，正好房主李奶奶也回来了，她高高兴兴去厨房做饭去了，约莫还要讲刚才这些事。
谈日家十分好奇：“大哥哥，你怎么算的？怎么提起我的命……你就那样？”
龚子传道：“其实我不信算命，唔，说不信都客气了，我是讨厌那些算命的，刚刚不想你娘白花钱，才帮她算的。”
“我也不信这些。可你刚刚说的，明明挺准的？”谈日家有点开心，龚子传也不信算命。
“我固然是按八字给你们算了，但其实主要是观察来的。你之前不是说你一月多生了大病？你才五岁，母亲又爱护，体弱多病四个字怎么也不会错。
你娘就更容易了，美貌，记性好，爱八卦，这些都看得出来的。溺爱子女，这就是我的猜测了，看来也是对的。”
龚子传有些得意，谈日家也笑了：“看来这才是真理。恐怕那些算命大师，都是龚大师你这样算的。”
两人都笑了起来，又亲亲热热地聊天，十分投机。
金妮儿忽然在厨房喊了一句：“龚大师！中午留下来吃饭啊！”
龚大师尴尬地扭成了麻花，他低声对谈日家道：“我最不爱在别人家吃饭，你跟你娘说一声，我先走了。”说完，他就偷偷溜走回家吃饭了。
他一走，谈日家就去厨房告诉娘：“娘，龚大哥害羞，先回家了。”
金妮儿嘟囔了几句，没说什么，继续跟李奶奶抱怨今天那几个小吏。
“本来是要给肉粉的，不然就给铜钱。我磨磨蹭蹭的，他就凶我，谁怕这个，我不过是哄他。谁知道那个小娃倒当真了，来护我。真是个好孩子，不过以后遇上了那帮强盗，还是得出点血。”
谈日家问：“娘，既然你要给，为什么磨磨蹭蹭的，大大方方地不好？”
“你这傻孩子，娘跟你说，你不知道这种人。他们看你出手大方，还以为你身上不知道有多少钱，勒索得更厉害。像娘这样才好，知不知道？”金妮儿点着儿子的脑袋。
李奶奶笑道：“小孩子不懂事，还是要你教。要我说这帮狗崽子真是没良心，都是本地人，还欺负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以前这样，以后还这样，我们啊，就是受苦受穷的命！”
金妮儿扬着脖子：“我家儿子才不是受苦受穷的命，刚刚不是算了，十二三岁就中童生，以后是当大官的命嘞！”
李奶奶没说什么，只是做饭。
谈日家看看娘，又看看李奶奶，拍手笑道：“娘，龚大哥教了我百家姓，我背给娘听好不好？”
也不等回答，他就开始背：“赵钱孙李，周吴郑王。”
“李奶奶！”谈日家扯着嗓子喊：“李是李奶奶的李。周是临川周氏的周。”
“冯陈褚卫，蒋沈韩杨……孔曹严华，金魏陶姜。”念到这里时，两个女人都看着谈日家，被他身上散发着的读书气聪明气吸引了。
谈日家看着娘，“金是娘的姓对不对？”又继续往下念，“……谈宋茅庞，熊纪舒屈。”
“我们家就姓谈，熊是熊爷爷的姓对不对？”
李奶奶喜得抱住小家伙，“好孩子，是你熊爷爷的姓。真是聪明伶俐，莫不是文曲星下凡？”
有这样的儿子，金妮儿也喜欢，也把儿子抱过去。
她心里想着，若是别人家有了这样的好孩子，她必和人说再苦再累，砸锅卖铁也要让孩子上学。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是吃不了那份苦，必须另想办法。
得和当家的商量商量。
可巧的是，谈建今天回家比往常早一些，找到了金妮儿处，三人便一起回家。
谈建说要带儿子去学堂看看的时候，金妮儿就知道丈夫要试探儿子。可这还要试探什么？
“别去了吧，我今天去给他算了。我们家儿是文曲星下凡，以后要当大官的！12岁就要当秀才的！”
谈日家：……
“真的？太好了！感谢老天爷，祖宗保佑！祖宗保佑！”谈建不停地作揖。
谈日家无奈：“爹～～”
谈建顿了顿，恢复了惯常的板正脸色：“怎么？你娘说错了？”
金妮儿怎么肯说自己错了：“我哪里错了？人家说家儿以后是要当大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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