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公主抱
瞧出他的窘迫,禾甜并没有说什么,平心而论她也并不觉得饿了肚子咕咕叫这种正常生理反应有什么好窘迫的。
只是瞧他这样子,有点稀奇,这才转头看了一眼。
这一转头,目光相接,对方似乎更窘迫了,禾甜:“?”
她确实不是很明白,盯着他看了片刻也想不明白缘由,便不再想,只继续嚼嘴巴里还没吃完的菜饼子。
虽没发出太大声音,但咀嚼声于此时的容焱而言,无异于在耳边炸响,炸得他,脑袋都懵了。
等把手里的半个菜饼子也吃完,禾甜这才开口:“先喂你。”
说着就去端锅台上盛好的粥。
“先喝粥,”有了夜里的喂饭经历 ,这会儿就娴熟多了,她舀了一勺米油,晾凉后递过去:“喝完再吃饼子。”
饼子是死面饼,她吃着劲道,但对于容焱这种情况来说,就要偏硬了,先喝点粥垫垫会好些。
若是能开口说话,容焱一定会跟她说,他还不饿,能撑,不用管他。
但他说不出话,只能静静喝她喂过来的粥。
原本以为被最亲信的人背叛,摔落悬崖,九死一生,已是艰难,却没想到,喝口粥会更难。
但不得不说,喝了几口粥后,身体确实好转一些。
一碗粥下肚,后背还有手心都有了热乎气。
“饼子有些硬,”禾甜把碗放下拿了个菜饼子撕了一小块:“你要是吃不惯就闭上嘴巴,我继续喂你喝粥,喝粥也能填饱肚子。”
有的吃总比饿肚子强。
容焱自认他还没那么娇气,菜饼子咬着确实要费些力气,他也没有废物到连口吃的都咬不动。
见他没什么不适,只静静吃着菜饼子,禾甜这才继续喂。
喂了两个饼子后,禾甜就停了手:“吃俩就行。”
吃多了,消化不动。
容焱并没有吃饱,但听她这么说,他也没有什么反应,只自觉阖上了嘴。
“再喝点粥?”禾甜问他。
容焱眼皮一颤,朝她看过来——刚刚不是嫌他吃得多?
“小米和山野都很滋养,煮得多,你可以多喝一碗。”禾甜又道。
话虽然很直白,容焱还是感激她的慷慨。
她本来也没义务救他。
又喝了一碗小米粥下肚,容焱总算有了些许饱腹感,他都不记得自己上次有饱腹感是多少天之前的事了,兴许是,重生前一天?
把人喂饱,禾甜就再没了顾忌,转身就投入到了早餐的怀抱。
不得不说,野山药煮小米粥,真的很好喝,软软糯糯,还有股淡淡的清甜,配着小米的醇香,喝了一口还想喝。
吃一口菜饼子,喝一口野山药小米粥,别有一番滋味。
眼睁睁看着禾甜这个身板瘦削,年岁也不大的小姑娘,一个菜饼子接一个菜饼子,直接把一簸箩摞得高高的菜饼子吃完,又看到她一碗野山药小米粥接一碗,不知道喝了几碗了,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容焱总算明白夜里她一碗接一碗喝面汤的行为了。
她就是能吃。
还不是一般的能吃。
至少在他知道的人里,从没有这么能吃的,哪怕是军中有名的大力王,都没她这么能吃。
虽深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容焱还是被惊住。
勺子刮锅底的声音响起,野山药小米粥也被她喝完了,但她还一点儿没有吃晚饭了的样子,只是站在灶台后面,静静凝视着偌大的锅底。
就在容焱疑惑她到底在看什么时,就见她淡漠的眸子蓦然一亮,他情绪都跟着起伏一瞬。
然后他就看到她小心翼翼从锅里揭出来一块薄薄的,有些半透明的东西,美滋滋开始吃。
他想起来了,这东西夜里她也吃过。
是锅巴。
原来还有人喜欢吃这东西。
禾甜吃完了手里一整个没有一丝破裂的完整锅巴,这才继续炕第二锅。
第二锅炕好揭下来,再一口气吃掉。
然后是第三锅、第四锅。
到第五锅时,她想起来什么,拿着手里刚揭出来的锅巴走到容焱面前,撕了一块递到他嘴边:“分你一点儿。”
这是昨天夜里许诺他的。
看着面前薄薄的半透明的还散发着焦糊味的锅巴,容焱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
禾甜没管他什么反应,已经自顾自的把她认为最好吃的东西塞到了他嘴里:“很好吃的。”
容焱不得不张嘴。
锅巴入口就化,黏在口腔上,是一种很难形容也很奇怪的口感。
“吃啊,”禾甜自己撕了一块咔嚓咔嚓吃得香甜:“就这样吃。”
容焱没法学她,因为嘴里的锅巴已经化了,咀嚼不了了。
禾甜大方地又塞了一块给他。
容焱这次倒是反应很快,一进嘴就开始嚼。
味道还是很奇怪,但并不令人讨厌。
他不是很懂她怎么这么喜欢吃,可能她就是喜欢吃东西吧。
原本就只承诺了分他一点儿,现在已经分了他两块,禾甜觉得这已经足够,便不再给他吃,自己三两口便把手里的锅巴吃了个干干净净。
吃完锅巴,就开始刷锅洗碗,一想到等会儿就能吃到野山药豆腐,禾甜嘴角都不自觉上扬。
“娘,”收拾好厨房,她背着大半背篓野山药出门:“我去河边洗山药,一会儿就回来。”
刚吃饱早饭的大黄要跟着,被禾甜撵了回来。
家里突然多了个人,还断了腿,大黄留在家里看家比较好。
柳二娘隐晦地提及:“别忘了问问。”
问问有没有人知道少年的情况,有没有人往这边来寻人。
禾甜应了一声,就关山门走了。
她应了就一定会问,倒是有人昨天瞧见了那少年,只是瞧着快死了又穿着死人的衣服,只留了点吃食,并没有多管。
听禾甜说,她把人救了,现在人救在她家,河边挑水的也好,浆洗的也好,或者单纯闲谈的人也好,全都静默下来,不说话,齐齐看着她。
“大黄,就是我捡的那只虎崽子,把人拖回家的,”禾甜隐去一些细节,没什情绪起伏地道:“我和我娘商量了一下,就把人救下了,能不能活,看他的命。”
几人互相对视几眼,显然不是很赞同。
他们村子,处在一个几国交界处,时长有不明身份的人或者尸体从这河里经过,非是他们没有善心,而是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但,人,禾甜和柳二娘已经救了,禾甜小,柳二娘却是个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的成年人,她知道轻重,估摸着她们娘俩有别的打算,几人便也没再说什么,只跟禾甜说,谨慎着些,有什么事就大声喊人。
禾甜领了他们的好意,还让他们留意下,若遇到有人来找人的,知会她一声。
又没有深仇大怨,顺手的事,几人自然应了。
禾甜便背着洗好的野山药回家。
走的时候,还在河边捡了块又大又规则表面凹凸不平的石头。
她一走远,河边的人就开始小声交谈起来,揣测柳二娘和禾甜救下那陌生少年的目的。
有说是经历丧子之痛,心态变化大,看到个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少年落难,动了恻隐之心。
也有说是家中没了男丁,可能是想收做养子……
也有说是想着给禾甜招婿的……
猜什么的都有,禾甜听了一耳朵越听越离谱,就把这些话全都甩到了脑后。
回到家,柳二娘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怀里还抱着小灰。
大黄和大黑正在院子里跑来跑去。
禾甜顺手把猪圈里的另外四只猪崽也放了出来,多跑跑才长得快,肉质才紧实。
“问了吗?”顾忌着少年就在灶屋听得到,柳二娘问得很隐晦。
禾甜把捡的大石头放到灶屋前面一点,又放下背篓:“问了,没问到。”
柳二娘本也没抱太大希望,哪能才一天就能问到的:“没事,再等等看。”
说完,她想到什么:“让他也在院子里躺着晒晒太阳吧。”
今儿天气好,不晒太阳可惜了。
禾甜觉得也是,万物生长靠太阳,人也一样。
断了腿的人需要补钙,晒太阳能促进钙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