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梅园故影
重妩兀自微笑着,目光扫过殿内檀木屏风,见其上绘着一幅《群仙赴宴瑶池图》,画中白衣仙君衣带当风,霞姿月韵,倒是与某人有几分神似。只是那仙人眉目含笑,倒比总冷着脸的大师兄多了几分鲜活气息。
她正暗自比较,忽听一声惊雷在耳畔炸响:“岂有此理!”
她回过头,见芙媱“啪”地一拍桌子,指着面前少年怒喝道:“我们远道而来,你们那皇帝却如此拿腔拿调!真是好大的架子!”
那少年战战兢兢地垂着头,颤声道:“仙师恕罪,陛下近日为北疆战事彻夜难眠,实在抽不开身,但陛下绝无怠慢之意!”他急慌慌指了指四周鎏金殿中富丽堂皇的装潢,讨好道,“仙师请看!您瞧瞧这位置、这装潢!陛下亲自下令请仙师暂居昭华殿中,这是对仙师的看重呐!”
他小心翼翼地觑着芙媱脸色,道:“三日后宫中庆贵妃芳诞,陛下特命在下为诸位备下观礼席,届时定会亲自向诸位仙师致谢。”
芙媱冷哼一声:“嗬!请人降妖的是他,晾着不见的也是他!”
那少年脸色煞白,求助似的望向荆云涧。青年正倚在白玉栏边拭剑,闻言头也不抬:“芙媱。”
芙媱愤愤收声,却见自家师兄慢条斯理地将帕子叠好:“使者不必忧心,我等三日后自会赴宴。”
那少年如蒙大赦,连忙赔笑道:“多谢仙师!这几日便委屈诸位暂居此处,若有需要,随时可吩咐在下。”似是想起什么,又接了句,“在下国师座下渡厄使副统领,崔兆。”
这崔兆自是方才在云裳阁中为首的少年了。半个时辰前,他寻了马车来将众人接入皇宫,又引着他们穿过九曲回廊,来到一处峻宇彫墙的靡丽宫殿中。
重妩饶有兴趣地打量这少年。方才他在云裳阁中何等威风,此刻却低眉顺眼得像只被雨淋湿的鹌鹑。不过这崔兆年纪虽轻,安置众人诸事却办得井井有条,她忍不住赞了句:“崔统领年纪轻轻便已身居如此高位,当真是年少有为啊!”
崔兆有些赦然道:“仙子谬赞了。”
荆云涧淡淡瞥她一眼,道:“崔统领隶属国师座下?”
崔兆颔首:“说是隶属,实则不然,渡厄使一职虽名为官职,却更类似于国师府中弟子。”
荆云涧道:“崔统领所说国师,可是那位十五年前扬名天下的国师么?”
崔兆正色道:“正是。”
重妩忽得想起昙华寺中老僧所言,好奇道:“你姓崔?那你和清河崔氏有关系吗?”
崔兆俯身施了一礼:“家父乃是清河崔氏嫡系。”
殷穆方才正在一旁兴致勃勃绕着殿内仙鹤香炉打转,闻言抬头道:“哇,那小哥你也算世家子弟啊?怎么想起来到国师府当这个...这个什么渡厄使来了?”
崔兆恭敬道:“仙师说笑了。能拜于国师座下本是三生有幸,在下有此机缘已是难得至极。”
殷穆挑眉道:“哦?这位国师当真有这么大的魅力?那这渡厄使是干什么的啊?”
崔兆闻言眼神倏亮:“仙师可知十五年前人界大旱,饿殍千里,是国师大人出山开坛祈雨,以半身修为为祭,这才换得甘霖降世。”
“国师大人乃是一位不世出的奇人,当年以通天之术平四海灾祸,造福人间苍生。陛下特许国师开府建牙,自那时起,朝中世族便以送子弟入国师府为无上光荣。”
他眼中泛起狂热色彩,轻轻抚着腰间青铜令牌,目露骄傲之色:“渡厄使便是从京中贵胄世家中遴选命格至纯的子弟,入国师府修习仙法。在下十六岁那年,有幸得此殊荣,从此拜入国师座下。”
重妩抱膝坐在窗边锦榻上,打量着面前少年,状似天真地问道:“那...修成后真能飞升仙界?”
“自然。”崔兆眉眼间浮起憧憬,“只是...国师大人说红尘孽障最损道心,唯有斩断俗世牵绊,方能在诛邪时心无旁骛。”
苏妙弋目露不忍,柔声道:“斩断俗世牵绊...那是说连父母妻儿都不认了么?”
“一旦烙上渡厄印,前尘皆散。”崔兆目中燃着热忱炽色,“修行飞升需斩断尘缘,此生再不能与亲族相见。不过——”他话锋一转,微笑道,“凡渡厄使所属世家,皆得国师亲赐护宅法阵,妖邪不侵,福泽绵延。”
芙媱抱臂嗤笑一声:“原来如此。以子嗣换庇佑,倒是笔划算买卖。”
崔兆闻言,面上登时浮现出愠色,语气中也带了些许怒意:“仙师虽是陛下亲请,但在宫闱重地,亦需谨言慎行。国师大人德高望重,在下斗胆劝仙师一句,仙师如何污辱在下都无妨,但还请莫要对国师恶语相向!”
芙媱柳眉倒竖,正要开口呵斥,殿外忽有更鼓声传来。崔兆怒冲冲地一甩衣摆,倏地起身道:“今夜子时宫门落钥,诸位仙师早些歇息罢!”
崔兆负气离去后,殿内气氛微凝。苏妙弋叹了口气:“阿媱,你明知这孩子崇敬国师,又何必说这些泼冷水的话来。”
芙媱撇了撇嘴:“装神弄鬼。什么斩尘缘得飞升,听着倒像邪教!”
苏妙弋无奈道:“你啊......”
窗外暮色渐沉。昭华殿中熏香袅袅,芙媱仍在喋喋不休地向苏妙弋数落人间帝王架子大,殷穆则在一旁盘算着如何溜进御膳房不被守卫发现。重妩缩在角落的软榻上抱着引枕,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忽听袖中幽幽飘来一声:“重妩。”
她正困倦着,喃喃道:“何事?”
那铜镜中人默了默,小声道:“...这宫中,仿佛有神器的气息。”
重妩随口答道:“哦,所以呢……等等你刚说什么?”
她一下子来了精神:“神器?你是说上古战神留下来的那几件法宝?”她谨慎地张望一圈,见众人都在忙活自己的事,轻声道,“此话当真?莫非…当年战神身陨后,尚有神器留在人界?”
镜中人压低了声音:“...其实,自从你到了逍遥宗,这一路上我都能感知到神器气息。但想来逍遥宗也算仙门第一大宗,有几件神器倒也不足为奇。只是自打你们进了宫后,这殊异气息愈来愈浓厚,我怀疑在这深宫之中,亦有神器存在。”
重妩悄声道:“不如我们出去转转,看看那神器在哪里?万一碰巧遇到......”
她虽未多言,镜中人却已明白她所想,赞道:“此计可行。咱们先出去溜达一圈,若此番能寻得神器而归,也不枉你千辛万苦来逍遥宗拜师一趟。”
重妩了然,故作困倦地揉了揉眼,打了个哈欠。苏妙弋闻声立刻回头,关切道:“小师妹是困了吗?”
重妩软声道:“师姐,我有些头疼,想回房歇息了。”
苏妙弋忧心忡忡走过来,伸手探她额温:“可是方才在云裳阁受了惊?我送你回去。”
“不必不必!”重妩连连摆手,“我认得路,就不用劳烦师姐啦。”
她像只兔子般从榻上跳下来,向殿外走去。荆云涧目光微凝,抬步欲跟上,却被芙媱一把扯住袖角,气鼓鼓道:“...师兄!你且来评评理,那国师若真有如此神通,为何十五年来从未听过仙界有这号人物?定是欺世盗名之徒!”
荆云涧蹙眉拂开她的手:“芙媱,你无不无聊?”
他转身欲走,又见殷穆嬉皮笑脸地迎上来:“师兄,我方才已经想到了个绝妙的主意!你听我细细道来......”
一片喧闹中,重妩早已趁其不备溜出正殿。她甫一踏入回廊便挺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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