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人鱼小镇
出事的那节车厢紧挨着他们的，只要穿过两道门就能过去。
徐承锐和黑皮肤的男人听到声音后也从各自的房间里走出来，叶绒跟在几人身后。
“别怕。”徐承锐不知何时走到叶绒身边，轻声对他说。
叶绒点点头。
穿过两道门，几人立刻被乘警拦下，“都别来看热闹了，回去回去。”
徐苓说：“现在这样我们回去也害怕呀，杀人犯肯定还在车里呢。”
乘警眉毛一横，“什么杀人！别乱说，估计只是忽然犯了心脏病而已。”
听到这，出事那节车厢里同样在旁边围观的几人小声嘀咕起来。
“对了，你记不记得这人昨天上车后说过的话？”
“…你是说，那句‘等抓到人鱼，他要把人鱼大卸八块，剥鳞削皮’的话？”
“是啊，这人没一点外伤，我怀疑是不是因为说错了话，反噬了？”
“……不能吧，你别自己吓自己。”虽然这么说，但说话这人已经开始发抖了。
坐上这趟列车的人，有几个不是为了人鱼身上蕴藏的巨大财富而来的？真抓到了人鱼，大概都会像那人说的一样对待人鱼，只不过没说出口罢了。
万一真是人鱼发怒……不行，不能再深想下去了。
那人出了一身冷汗，后背浸透。
叶绒竖着耳朵把他们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从他没法说话开始，叶绒就感觉自己的其他地方变得更加敏锐了，尤其是听觉。
他抿抿唇，顿时觉得那人死得一点也不可惜。
居然想对人鱼做这么过分的事！真是太坏了！
1号忽然在他脑子里幽幽：【你不是也想要人鱼的珍珠？】
【那不一样呀！】叶绒急忙解释，【我没有想伤害人鱼的，唔，要是他哭不出来，我就给他讲一些悲伤的故事好了，总之我不会伤害他们的。】
【你又不会说话，怎么讲故事？】1号吐槽道，【再说，这些想抓到人鱼的人大多都是抱着这种想法来的。他不是个例。】
叶绒想了想，抿抿唇，【既然这样，我更要在玩家前面找到人鱼了。】
如果人鱼想给他珍珠，那他就收着。
如果人鱼不想给，那也没关系，他就让人鱼躲躲好，以后不要再出来了。
也不知怎的，在看过徐承锐给他的那张照片后，叶绒就对那条人鱼有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总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认识那条人鱼很久很久了一样。
听到有人想伤害人鱼，叶绒就止不住地揪心。
几人被乘警赶回去后，徐苓让叶绒尽量不要出来，就在房间里待着，等到晚上火车到站后再出来。
叶绒乖乖点了点头。
回到房间后，叶绒把门关紧，坐在床边，摸出枕头下面的照片。
【肯定不是他干的。】
【你看，这么漂亮的一条尾巴，怎么可能做出害人的事。】
【不过就算是他做的，那也情有可原。】
【毕竟他有一条这么漂亮的尾巴呢。】
1号：【……】
终于懂了所谓的溺爱是什么意思。
叶绒这次出来是带了手机的，他从书包里把手机拿出来，本想查一查陆昀和徐苓云里雾里说的那些话。
他总觉得应该是之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
但手机刚拿出来，叶绒就被上面一长串的未接来电吓了一大跳。
【哎呀。】
完全忘了要给谢灼打电话的事了。
就在叶绒犹豫着要不要回过去的时候，谢灼的电话再一次打过来，嗡嗡作响，叶绒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到地上。
叶绒怕谢灼生气，赶紧按下接听。
谢灼极冷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来：
“宝宝在做什么？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嗯？”
叶绒听到谢灼带着怒意的声音，身子都下意识轻颤，他赶紧在桌子上敲了好几下，表示自己在听。
不能说话真是急死人啦！
谢灼听到急促的敲击声，声音稍微没那么冷了，但语气仍是不悦：“我说的话都被你当耳旁风了。你知不知道我联系不上你有多着急？你们车上出了那么大的事，我很担心你的，宝宝。”
叶绒捏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
…谢灼是怎么知道的？而且这么快？是几名玩家里有人联系他了吗？
“我让最后一个人去火车站接你们了，在那之前，你都不要从房间里出来，听到没。”
叶绒抿抿唇，敲了两下，表示知道了。
“好乖。”谢灼轻叹一声，“早点回来，知道了吗？”
叶绒又敲了两下。
终于挂断电话后，叶绒松了一口气，然后用手机查起陆昀说的那件事。
很快他就查到，就在半个月前，同样是这趟车，也有一个人死在了床上。
不管是死法还是死后的状态，都和今天的这个人如出一辙。
只是不知道这人生前有没有说过‘把人鱼大卸八块’之类的话，网上找不到更多的资料了。
叶绒收起手机，看向窗外。
很奇怪，这么热的天气，他却觉得屋子里很凉快。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给他降温一样。
-
中午，叶绒躺在床上昏昏欲睡，因为温度太舒服，他又没事做，就格外犯困。
忽然门板被敲响，随后传来徐苓的声音：“我们买了饭，你要不要吃点？”
叶绒摸摸肚子，好像是有点饿了，他伸腿下床，把门打开。
徐苓手里端着两盒饭，看着他：“你吃哪个？”
叶绒指了指她，意思让她选，自己吃哪个都可以的。
徐苓是比较直爽的人，也不想在这种事上多纠结，直接递给他一份，“吃完了敲敲门，我听到就会过来给你收走。”
叶绒点点头，拿着饭回到房间，放在桌上。
火车上的饭很普通，但好歹是热的，吃到胃里会舒服些。
叶绒小口小口吃着，脑袋里还在想人鱼的事，所以吃得格外慢。
好半天之后，门边忽然传来一句，“啧，吃个饭这么慢，你是什么小公主吗？”
叶绒回过神来，咬着筷子转头，是陆昀。
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这个家伙了，陆昀已经和刚见面时沉默寡言的样子大相径庭，虽然在别人面前还是那副模样，但却总在自己面前说这样的话。
就好像自己真的给他添了多大的麻烦一样。
根本就没有吧。
叶绒没胃口了，放下筷子，把饭盒盖好，站起身递给陆昀，然后就要把门关上。
陆昀伸手按住门板不让他关，“生气了？”
叶绒抿着唇不理他。
其实陆昀也说不出为什么，但只要看到小哑巴这张脸，他就忍不住想欺负他，想说一些让小哑巴表情变得更加生动的话。
那样，会更漂亮。
陆昀看着那张漂亮又因为生气所以表情格外生动的脸，喉头一紧，声音有些低哑，“一会儿就要到了，下车之后跟着我，别走远，别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叶绒皱皱眉，哪有这样和雇主说话的呀！
光听这句话，真不知道谁才是雇主了。
好像自己才是他雇来的一样。
好在陆昀也没想真的把他惹生气，说完就帮他把门关上了。
叶绒只能自己气呼呼地坐回去，心想还是不要和这些玩家一般见识了。
火车在快到目的地的时候，速度逐渐减慢下来，窗外也从一片荒芜逐渐变成偶尔有几栋房子出现，叶绒拿过双肩包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背起来准备下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就快能见到人鱼了，叶绒心跳有点快。
准备好之后再次拉开门，徐苓已经在门口等他了。
“都收拾好了？走吧，我们去坐船。”
到这里之后，距离人鱼小镇还有一段距离，要租船过去，在船上大概还要再漂上几个小时，到人鱼小镇估计要半夜了。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徐苓看了看手表，“要不先提前吃个晚饭？对了，是不是说最后一个人在小镇等我们？”
叶绒想起来刚才刚才谢灼给他打的电话，于是在手机上打字给徐苓看。
“…到火车站接我们？行，那我们先去汇合。”徐苓看着叶绒打的字说。
几人走出车站，叶绒原以为找到最后一个人会需要一些时间。
毕竟也不知道那人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
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错了。
因为，简直太好找了。
从火车站走出来的瞬间，叶绒就看到了不远处立着的那个身影。
身材高大，眉目冷峻，面无表情。
一如既往用那淡漠的视线看着来往的一切。
叶绒脚步一顿，抓着双肩包的手瞬间缩紧，脸色都更白了一点。
……
怎么会是，贺野。
-
有一瞬间叶绒觉得自己大脑一片空白。
紧接着反应过来后，嘴唇轻轻颤了颤。
【……1号先生，不是说不会遇到之前的玩家吗？现在是怎么回事……】
这太尴尬了，叶绒一想起自己在上个副本里，最后是“死”在贺野面前的，就止不住脚趾抓地。
尴尬的同时还担心贺野会发现自己不是普通NPC，而是真人在扮演的，那就不好办了。
【我现在该怎么办呀！】叶绒焦急地问道。
1号：【你先别急，我查一下。】
其实1号也很急，甚至罕见地有点手忙脚乱了，在看到贺野的瞬间它就开始疯狂检查起副本漏洞，因为如果不是bug，是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之所以需要那么多NPC，就是为了不让玩家们重复遇到同一个，否则这些角色扮演不就都失去了意义。
不等1号查出结果，贺野淡漠的视线已经扫了过来。
他抬脚走过来，看向走在最前面的陆昀，语气冷淡，“是你们吧。”
“去人鱼小镇的，你就是最后一个人？”徐苓问。
贺野嗯了一声，视线扫过每一个人的脸。
在看到叶绒的瞬间，视线稍微顿了顿，停留了一瞬，但很快就挪开了，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
“走吧。”贺野说着，转过身带路走在前面。
叶绒有点懵。
贺野分明看到自己了，他也能确定那就是贺野，不是其他人。
但贺野怎么好像……不认识自己了一样？
“怎么了？”
徐苓发现叶绒没跟上，转头问他。
叶绒怔愣一瞬，下意识摇摇头，抬脚往前走的瞬间，刚好对上贺野看过来的视线。
只不过和刚才一样，也是瞬间就移开了。
似乎只是因为徐苓的话，贺野才会看他一眼。
叶绒边往前走，边看着贺野的背影，呼出一口气。
心想不管那么多了，说不定贺野根本就不记得自己了，自己在这里纠结也没用。
“先找个地方吃饭吧。”徐苓提议道。
贺野：“可以，但要快。半小时之后我们要上船。”
叶绒朝他瞥了一眼。
心想自己都快忘了贺野一开始是这样的人了，冷冰冰的，甚至有些霸道的。
后来虽然也很冷吧，但其实也保护过自己，也救过自己，还给自己“收尸”来着。
其实叶绒对贺野并没有那么讨厌。
可能是叶绒看得太明显，时间又有些太久，贺野很轻易就发现了他的视线。
贺野忽然看向他，和他的视线撞在一起，“你有话要说？”
虽然还没问，但贺野大概知道这就是他这次的雇主了。
和其他几名玩家不太一样，这位雇主显得没那么从容，甚至看上去有些紧张。
而且还是这副柔柔弱弱的模样，浑身上下没有二两肉，显然不是玩家的角色，那就只可能是这次的雇主NPC了。
要是放在以前，贺野看到他的第一反应一定是麻烦。
这副本本就不太容易，现在还得花费多余的精力去保护雇主。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贺野难得没说出这样的话。
若是此刻有认识贺野的人在旁边，也一定会觉得惊讶的。
叶绒没想到贺野会突然对自己说话，而且还是这么正常的语气，他愣了一下，刚想摆摆手，陆昀忽然开口：“他不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