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二合一)
第二天酒醒之后,林承就地在Dark Matter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才回去。
进门就看见乔玉鹤正坐在一楼客厅里,一身居家打扮,边看着一本自印书,边悠闲喝着凉茶,头发放了下来,有点儿长了,细碎地遮着眼。
阳光透过院中林叶的缝隙撒在男人脚边,一寸也没能触及。
“回来了?”乔玉鹤眼睛都没从书上抬起来,“比我预想的早。”
林承不想跟他废话,气势汹汹地走过去,一把将手里被揉皱又扯平的照片拍在桌面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偷我照片还塞我□□?是照片招你惹你了还是我招你惹你了?这么多天没见着人影儿不说,一出现就搞我,我是连呼吸都触到你敏感肌了是吗?”
乔玉鹤终于放下了手里的书,看了眼照片,黑簇簇的睫毛一动,掀起眼皮看向他。
“这几天在外拍广告,加上时装周,顺便转了转欧洲那边的分公司。”
“谁问你这个了?”
“我的行程有保密级别,丁殊不会告诉你。”
“不儿,你在自恋什么?我根本没打听!不信你去问丁殊。”
“以后你接替丁殊的部分工作,我的行程你自然会知道。”
“我没问你工作!!”
“你的呼吸没有触到我,我也没有敏感肌,最近状态是混干皮。”
“……”
“搞你只是因为我想搞。”乔玉鹤勾勾嘴角,“这段时间太忙了,我需要节目来放松放松。”
“节目?”
所以昨天的事情,全是乔玉鹤在找乐子?拿折磨人当消遣?
“你昨天确实表演了个好节目。”
“……”林承真想把这颗漂亮的混干皮脑袋揪下来。
“至于这照片,我拿了,有什么问题吗?”
“你拿了?”
“这里的东西,包括你在内,都是我的财产。”
真是服了,又他妈跟自己讲歪理。
“太幼稚了吧,小乔总。”林承嗤笑一声,将照片攥在手里重新揉作一团,“是以为我会因为一张照片跟你破防吗?”
林承竖起两指,点了点自己烧伤那侧的太阳穴,“你休想把我变成应明卿那副样子。”
乔玉鹤看着他,碎发后的狭长眼睛渐渐弯起,“你害怕了?”
“怕个屁!”林承愤愤道,“你有什么手段尽管来,我才不怕。”
乔玉鹤轻哼,随后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着实好看,也更让人恼火。
“你笑什么?”林承咬着牙。
“该说你单纯好呢,还是蠢呢?”
“……”
“你以为,应明卿是被我强迫的?”
林承哂笑一声,“不然呢?”
“我承认,一开始我是对他有兴趣,毕竟玩具永远不嫌多。当时他的家族企业面临破产,他托人找到我来寻求帮助,让我投钱,我呢提出了条件,他答应的可比你爽快的多。”
林承眼皮一跳。
“不光是钱的问题,有了乔氏做背靠,许多障碍不攻自破。后来应明卿正式接手公司,让我的注资没有白费。为我赚了钱,自然不再欠我,我早就给他自由了,随时可以走,是他不肯。”
“这就是你的手段吗?”林承对乔玉鹤的说法一个字都不信,“我看是一开始就是你做的局,让人自投罗网成了你的玩物,腻了再一脚踹开,冠冕堂皇地说你们的账两清了,对方只剩下被玩坏的身体。”
“你把我想的太坏了。”乔玉鹤笑了笑,没有替自己辩解。
林承紧绷着嘴角,盯着面前这个危险的男人。
“我没体验过性.爱,林承。”乔玉鹤平白地看着他,“就像我没喝过热茶,这都是拜你所赐。”
林承语塞。唯独这点,他不能替自己辩驳。
“我不知道正常男人的勃.起是什么感觉,也无法理解人为什么会那么痴迷于肉.体上的快感。”
“而事实是,快感不只源于器官,更源于权力。”
“掌控与被掌控,吞噬与被吞噬。”
“我引导他们探索欲望的极限,我喜欢他们跪下时的屈辱表情,享受他们被我所不知的欲望折磨的样子,尤其是沉沦之前眼中闪烁的那最后一丝微光……真是让人上瘾。”
“我吞食他们的精神,他们用肉.体作盛杯来献祭灵魂,这就是我性.爱的方式。”
“谁都可以说我变态,谁都可以指责我,但你唯独不行,因为是你让我变成这样的,林承。”
林承有些没听懂,拧着眉头一脸疑惑,“你在跟我念诗呢?”
什么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说白了,性在乔玉鹤这里不过是掌控他人的手段。因为自己不行,所以把性和极端的掌控欲强行融合在一起,太扭曲了,还要把自己的罪行全往他身上赖,什么人啊这。
“不要把自己讲的这么高尚,折磨人就是折磨人。男同做.爱不就是为了爽吗?又不能生孩子。扯那些弯弯绕绕的做什么?”
“你变成这样,我最多承担50%的责任,剩下一半纯属你个人问题。”林承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再说你又不能一辈子阳痿,医生都说你没毛病。实在不行,我帮你……”
“你帮我?”乔玉鹤眉尖一挑。
“对啊!”林承单手掐腰挺起胸膛,目光却不敢对视,瞥向桌上那杯凉茶,“协议不就是你好了才能放我走么,我总不能干等着你自己好吧?”
“那正好。”乔玉鹤愉悦地轻哼一声,“有样东西放在你房间,明天跟我飞龙港,过安检之后戴上。”
“龙港?明天?等一下。”林承没跟上,“跟你去龙港市做什么?要去多久?”
乔玉鹤拿起书,神情恢复冷漠,“狗不会提问题,狗只会跟着主人走。”
“……”说变脸就变脸,林承想咬死他。
“近几天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今天都去做了。”
“可算有了句人话。”林承轻嗤,刚要转身离开。
“垃圾拿走。”
林承回头,瞧见桌子上那团照片。
看了眼浑身没人味儿的小乔总,林承抓起那个硬纸团,抬手就是一个标准的投篮。
纸团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命中了远处的垃圾桶。
……
下午3点,城北郊区,慧心康复疗养中心。
林承胳膊下夹着头盔,拎着几样水果和饼干,熟门熟路地从侧门抄近道来到康复1号楼大厅,这个时间段等电梯的人不多,他顺利乘上了第一波。
来到9层,精神障碍康复科,刚一下电梯通过消防安全门走进去,前台值班的护士阿姨看见他,惊讶道,“小林,来看你爸?往常不都是周五上午吗?”
康复中心下午5点之后就不接受家属探视了,除非是病人需要陪床的那种,所以一般家属探视都在上午来,这样能陪的时间长一些,还可以给病人改善两餐伙食,专家级别的医生也大多上午在岗。
“兰姨好啊,我明天临时有事,得出差一趟,所以这周提早过来了。”
林承笑着挥了挥手,阳光帅气又野性勃勃的模样把兰姨晃的心里一飘,春光满面的笑起来,“老林这几天都挺好的,你弟弟今天没跟来?”
“林诺高三了,还是让他专心学习吧。”林承把手里其中一袋子水果放上护士站的平台,“兰姨,你们分着吃。”
“诶哟,谢谢小林了。”兰姨也没客气,接了下来,“那高三确实挺重要的,你弟弟学习好,本科肯定没问题吧?”
提到这个林承就高兴、自豪,笑着嗯了声。
起止是本科,985都保底。
他弟弟林诺打小就学习好,从来都是班里第一名,上了初高中成绩也是全校前几,最差也没掉出过前十,天生的脑瓜聪明,家里困难的时候,林承没办法给他报补习班,他也没落下功课,反倒还开了个学习小组,给同级学生辅导作业,借此收到的钱都上交给了他这个哥哥,给他感动坏了,有这么个听话懂事又聪明帅气的弟弟,简直是林家祖坟冒青烟了。
虽然他的弟弟身体残疾,不能长时间站立,外出需要坐轮椅。
也虽然他弟弟是抱来的,没手续,也没写在林家的户口本上。
“那兰姨,我先过去了。”林承拜拜手。
“去吧去吧,你爸见你来了肯定高兴。”
其时老林高不高兴,全看精神状态是否清醒。
路过护士站往走廊里去,病人哭闹哀叫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其实还没出电梯间,电梯门一开就能听见了,只不过林承习以为常,不太注意。
这一栋楼只有9层和10层住着精神方面有问题的病人,所以每次乘电梯的时候有人看见林承按的是9层,多少都会报以复杂的目光。
这里的声音从早到晚都是这样的,神经质的哭丧大叫此起彼伏,没有一刻停息,走廊里的感应地灯整夜的亮。
来到熟悉的903号病房前,门扉开了一道缝,里面没有传出吵闹的声音,林承心底松了口气。
“爸,我来了。”林承推开门,笑盈盈地走了进去。
一个穿着浅蓝色病号服的佝偻身躯坐在床边,直到林承都走到跟前了才迟缓地给出了反应,哎呦一声抬起头,抓他的袖子。
“承承来啦!承承!”头发花白的老林眉开眼笑,脸上褶子挤的叠在了一起,“承承今天回来这么早呀,学校提前放了?”
“嗯,提前放了。”林承笑着应付,将塑料袋里的水果和低糖饼干掏出来,在旁边的小柜子上整理好。
老林今天的状态不错,起码认出林承是他的大儿子了,虽然在岁数上出了问题。
“你朋友呢?老李怎么不在?”林承边收拾边问道。
这是个双人间,老李是隔壁床的。
老李的家人不常来,这么长时间林承也就碰到过一次,还是老李亲戚家的孩子,听说他自己的儿子女儿早移居国外了,一年能回来一趟算是不错了。
“老李啊,老李出院回家了!”老林笑呵呵地看着自己的大儿子,满眼的爱意。
“哦~原来老李出院了。”林承应和着。
老李的病情比他的父亲轻一些,还有身体上的毛病,没法住在普通养老院,所以是不可能出院回家的,更何况血亲不在身边,哪里来的家呢。
“爸,你中午吃的啥?”林承问道。他得和父亲多说说话,这样有助于病情。
“中午、中午……”老林想不起来,表情拧成一团像小孩子一样委屈。可他是头发花白的老头子,所以那种表情在小孩子脸上是可爱,在老人脸上就是令人生厌了。
按理说老林今年才五十五,不至于这般干瘪苍老,是狱中的那几年让他一下子老了许多,没了人形,多方打击又让他患上了精神疾病,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想不起来就不想了,晚上我陪你吃完饭我再走。”林承整理的差不多了,发现卷纸就剩一卷了,“爸,我去楼下便利店买屉纸,你等我一下哈。”
“承承真懂事,会自己买东西了。”
“那当然。”林承笑着,弯下腰将老林折起来的裤脚顺了顺,“爸,我马上回来。”
下电梯来到一楼,便利店对面是一个咖啡馆,冷冷清清的,提供那种预制菜袋子里拆出来的牛排和意面,旁边是高压氧舱治疗室,林承走到那儿的时候正巧有病床被推出来,床边还挂着氧气瓶。
林承瞥了眼,发现床上躺着的带氧气罩的人是老李,可推病床的人他并不认识,应该是新来的护工。
一般一个护工负责一个房间,也是辛苦老李了,因为自己的父亲被迫跟着一起换护工。
进了便利店,林承直奔日常用品区,这里的东西并不齐全,还比外面的贵上几块,所以一般病人家属要买东西的话都会选择疗养中心外面的大型超市,过两个红绿灯就能到。
可林承今天没时间了,所以就近买了。
“哟,林哥来了呀。”收银台的小伙子认识林承,“来买卷纸?”
“嗯。”林承点点头打招呼,“你今天白班?”
“是呀。”小伙子笑起来,“马上就下班了。”
“能麻烦你个事儿不?隔两天帮我老爹送一桶大号的桶装水,他不愿意喝那种饮水机里的,我看这回的护工也没给他添,麻烦你跑九楼了,辛苦费和水钱我一起转你。”
“没问题~都是小事儿,还得谢谢林哥让我赚外快。”
拎着卷纸和一袋小零食的林承回到9层,还没走出电梯间就听见里面传来熟悉的狂吼,赶紧快步奔向病房。
“你是谁!凭什么让我吃药!你们是不是要害我!”
“告诉你们!我是厂长!还想要饭碗的都给老子滚蛋!”
“爸。爸!”林承推门进去,反手就锁上了门,怕老林像上次一样跑出去。
房间里一片狼籍,他刚收拾好的柜子倒了,上面放着的东西散了一地,热水瓶也在其中,还有不知所属的碎玻璃渣。
林承脑子里冒出的第一想法是完了,又得赔钱。
熟悉情况的护士正好声好气地劝阻,新来的护工则站在一旁看着,应该早就见惯了类似的情况,老李安静地躺在隔壁床,刚治疗完插着氧气管只能转眼珠。
他的父亲则像个乱糟糟的老狗,边狂叫边挥着手里的换药托盘,药片早不知道甩地上哪儿去了。
“爸!你看着我,我是林承。”林承掰过老林的肩膀,“我是林承,你还记得吗?”
“林承?”老林转头,瞪向他,松弛眼皮耷拉成的三角眼眼白混黄,看他像是在看仇人。
“滚!!”
砰的一声,额角传来剧痛。
林承被托盘敲的脑袋甩向一边。
“滚远点!!老子没你这个儿子!老子没有当同性恋的儿子!”
“玩男人沟子的脏货!你是想爸妈跟着你得艾滋吗?!你到底是不是个人?有没有心?!!”
“老林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老子当初怎没把你掐死!真你妈的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