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月下

志保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

湛蓝眼眸，沉静如深海，深处暗藏着十八岁少女心事。

公寓里，暖黄的灯光映入漂亮的眸中，像揉碎了的金箔，在翠蓝琉璃盏中摇曳生姿，光影潋滟。

红唇微启，声音低低的，略微沙哑，隐隐流淌出岁月的痕迹：“温亚德小姐，现在才察觉我的成长吗？”

真相永远只有一个，却迟了三十年（或者是几个月接近一年？）。

贝尔摩德没有再言语，只是缓缓俯下身，唇在志保的眉心轻轻一印，盖下一个隐隐的印记，倒好似，要宣告甚么秘密的归属。

温柔得紧，和方才的……那甚么……狂风骤雨，完全不同。

轻拢慢捻抹复挑，淡妆浓抹总相宜的好莱坞妖姬。

修长手指，缓缓穿过志保柔软的茶色发丝，那动作，像小心翼翼地捧起一尊失而复得的古董瓷器，试着将碎片拼凑完整，复原如初。

却不知，是复原宫野志保的旧影，还是拼凑两人，在组织破碎的往事？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雨滴，敲打玻璃窗，令人眷恋被窝。

贝尔摩德低头，唇在志保耳后落下轻柔一吻，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像沿着一条秘密的航线，寻觅甚么的宝藏。

贝姐这寻宝图，绘得比基德预告函还隐晦。

只是不知这宝藏，是雪莉酒的秘密，还是苦艾酒自己的真心？

“你……在怕什么？”贝尔摩德轻声道，语气低沉得像洛杉矶交响乐团首席大提琴的呜咽。

当年在组织时，雪莉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会被反派御姐圈在怀中拷问自己内心的恐惧？

“很多事情。”志保闭上眼，语气淡漠，“又或者，什么也不怕。”

这话，堪比柯南说“真相只有一个”时的笃定。

只是侦探追求真相，科学家却在真相与谎言间走钢丝，钢丝下，可能是APTX4869解药的药瓶在摇晃。

贝尔摩德轻笑，俯下身，在志保的耳边低语：“倘若当真害怕，为何不逃走呢，远走高飞？”

贝姐亦或许是忘了自己曾经对镜子放过的狠话：“雪莉，逃不出我的掌心。”，现下，倒演起欲擒故纵的戏码。

此处调情手段，比工藤优作写推理小说时埋的伏笔，还要来得更险恶一些。

志保湛蓝色的目光，直直望进贝尔摩德的眼眸深处。却见那翠蓝色的眸子，深邃得很。

她伸手，缓缓环住了贝尔摩德的脖颈。

动作轻柔，却裹着甚么“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决绝。

琴酒若见得此景，怕要气得比听说基尔是卧底时更甚……他心心念念要杀的叛徒，正在他最厌恶的谜语人、神秘主义者怀里撒娇。

“你……根本就不想让我走，不是吗？”志保轻声呢喃，柔柔看着贝尔摩德，笑着说。

这笑，亦或许是比平次找到初恋还要得意不少。

这动作，算是反客为主。这招数倒似《法庭的对决》里妃英理颠倒乾坤的辩论术。

贝姐此刻心境，当可比拟剧场版里被困在摩天轮的滋味……明明是狩猎者，反成了笼中鸟。

时钟的秒针“嘀嗒”一声，凝固了贝尔摩德的饶有趣味的眼神。

秒针声响，倒叫人想起《通往天国的倒数计时》里的致命读秒。只是不知此番要引爆的，是杀机还是情愫？

贝尔摩德的手指，沿着志保脸颊的轮廓缓缓滑落，指尖轻轻游走之间，颇有些宣告占有的意味。

仿佛在说“志保酱，是我的。谁也不能伤害你。”

却没有说出口。

也无须说出口。

这手指游走的路线，所蕴含的情绪，也许是比柯南破案时的思维导图更复杂一些？

狙击的战术用在了风月场。

前日瞄准镜里锁喉，今朝指尖下攻心，破案了，参考的，原是同一套《黑衣组织恋爱兵法》。

毕竟，黑衣组织年终KPI：暗杀任务完成率80%，调情技能点满120%。

室内的温度，莫名升高，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越发清晰。

燥热与清冷，截然不同的感觉，交融、碰撞，在这公寓卧室内。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好似停止了流动。

时间管理大师琴酒坐在保时捷365A副驾发来贺电：我炸摩天轮都炸三回了，你们还在公寓搞相对论？

床单在昏黄的灯光下，凌乱不堪，记录着方才的又一次……暗流涌动。（此处删去贝尔摩德机密档案三万字）

志保颈项间的那条银质项链，不经意地滑出。

修罗场导火索甚么的，可以请目暮警官设立“百合三角关系专案组”之类的。

危，毛利兰，危。修罗场触发进度70%。

链子下端，悬挂着一枚小巧的海豚吊坠，在昏暗的光线下，折射出迷离的光晕。

那是毛利兰送给她的礼物，一次寻常的旅行途中的纪念品。

当然，寻常什么的，要知道《柯南》世界里，超市买菜都能撞见炸弹。那旅行，自然也是让柯南接了单的。还是豪华五选一那种。毕竟是旅行特别篇，有当地旅游局赞助，画风精致，没有出现犀牛角。

这一刻的海豚：我当时害怕极了。

本是科学少女与天使的可爱羁绊，偏撞进影后的镜中世界。

此刻，海豚项链，静静地依偎在志保的锁骨上，冰凉的金属触感，一缕余温，未曾消散，暗暗地诉说着和柯南等人平静日常的过往。

贝尔摩德的视线，在那枚海豚吊坠上停了几秒，又缓缓抬起。

贝姐此刻脑中闪过的，莫不是“杀过的人太多，竟忘了问你可曾为谁心动过”？

手掌，轻轻覆上志保纤细的手腕，指尖略略用力，将她的身体更拉近。

“有些东西，就算时间流逝，也会留下痕迹，抹不掉的。”她轻声道，像是在说那条项链，又像是在暗示些别的什么。

《论如何用一句台词同时威胁情敌与告白》，可以请申报诺贝尔文学奖。

志保没有回答，只是把脸颊侧过去，避开她那灼热的目光。

科学家的理性与影后的魅惑在纠缠，宫野博士の傲娇三连：扭头、抿嘴、心跳180。

然而，那一瞬间，她的唇角似乎有了甚么小小的动作，像是笑了一下，又像只是撇了撇嘴，不过很快就消失了。

窗外，雨声渐渐远去。

“志保，告诉我。”

柔柔的小短句子，从贝姐唇间滚落，嗓音里，是世事浸染的沙哑，软软滑过志保耳畔，让她没来由地感到压迫，好似被看不见的蛛网黏住，动弹不得。

如果黑衣组织原就是盘丝洞，这位贝姐可不正是那吐丝结网的蜘蛛精？可怜雪莉这唐长老，到底要被捆上几遭？

温亚德女明星，捆绑爱好者实锤了。

“志保，你可还喜欢……侦探游戏吗？”

她特意将“侦探游戏”四个字含在嘴里，慢条斯理地咀嚼，又徐徐吐出。

贝姐的千层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