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 22 章
慕宜双脚已然迈出,却被玉净紧紧握住,玉净将行囊挎在肩上,“娘子莫要去了,王管家的儿子王沉回来时衣裳都摔破了,说官兵冲着咱们家来,方才在已到扶柳巷,现在应是快到了,家主同主母听闻后,命我带你走,来不及了娘子,快走。”
玉净说得急,但从她口中慕宜已了解个大概,只是还在疑惑为何会有官兵到她家来,又为何爹爹让她走。
还在思忖着,前院突然传来巨大嘈杂声,便是大雨也掩盖不住这声音。
慕宜回过神来,玉净将她推出去,“从角门走,快!”
而后前院传来叫喊声,慕宜才知事态的严重,她听着玉净的话往外跑,到了屋门倏然想到什么又转身进去。
吓得玉净上前拽她,她走得很急,玉净没拽住,只见她跑到架子床前拿了个物什,而后拉起玉净一起跑。
屋外的雨轰隆隆地下,伴着前院的哭喊声,显得更加凄楚,慕崇瞻从不同慕宜讲朝堂之事,慕宜不知其中缘由,但她知,此次慕家会同之前的陆家一样。
主仆二人急匆匆跑去最偏的角门,玉净欲为慕宜打伞,可她嫌累赘,便冒着雨跑出去。
甫一跑过拐角,便听到后头有人大喊,给我全抓起来!”
慕宜心生害怕,那人一叫,她便加快脚步,大雨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厚重的披风沾上雨水,让慕宜愈发动弹不得。
从慕府角门出来,约莫跑了半刻钟,慕宜便气喘吁吁,两个小娘子哪里跑得过一个官兵,寒冬时节,放眼望去皆是光秃秃一片。
那官兵早已看到她们,此刻穷追不舍,玉净把行囊放至慕宜肩上,而后将她推开。
“娘子快走,奴婢托住他。”
“不、不。”慕宜不愿,眸中泪水滚落,参杂着雨水,本为了赴宴化的妆已花,瞧起来十分狼狈。
她同玉净一起长大,又怎能丢下她?
“娘子保全自己,才能救家主主母,快走。”玉净重重一推,不等慕宜反应过来,便朝那官兵方向跑去。
慕宜伸手欲抓住她,可她跑得很快,只触碰到了她的衣角,便只能眼睁睁看她走远。
玉净的话点醒了她,她带着哭腔轻唤了一声“玉净”,而后将身上披风取下,同身上的行囊一同抛下。
披风同行囊浸了雨水,她要跑,就得舍弃这些,本就单薄的衣物贴着身体,让她生起寒意。
她顾不得什么,只往反方向走,不知跑了多久,那官兵又追上来,玉净拿命替她拖延了时间,她绝不能辜负她。
可她到底是一个小娘子,官兵不多时便追了上来,他将利剑扬起,慕宜回首一看,恐惧将她笼罩,而后脚步不稳,摔倒在地。
她闭上眸子,拿出方才在春华苑带走的物什,是卫川赠与她的那一柄短剑。
卫川说过,只要出府,便不能离它。
先前卫川教她舞的剑花她已十分熟练,此时手腕一转,直直朝那官兵刺去,而后便听不到什么声音了。
她睁开眼眸,鲜血伴着雨水流淌一地,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鲜艳的红,只见她的短剑刺入官兵的左胸,而他的腹中还有一柄剑穿刺而过。
她瞪大眸子,双手放开短剑,身体禁不住的发抖,官兵腹中的长剑被抽出,而后便躺倒一旁,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人。
是卫川。
此番重逢,慕宜却无任何惊喜可言,她两眼皆是恐惧,嘴里喃喃道:“我杀人了。”
卫川收起长剑,见眼前少女青丝凌乱,雨水顺着发丝滴落,那似玉的面庞沾满泥土与鲜血,衣衫也沾上淤泥变得褴褛不堪。
他眼中是无尽的心疼。
他上前,将少女拥入怀中,紧紧的抱住她,细声哄道:“娘子别怕,属下在。”
许是见到熟悉的人,慕宜终于放下戒备,在他的怀中大哭,“卫川,你不要我了吗,我以你不要我了,我害怕,害怕你不要我了。”
卫川闻言将慕宜的抱得更紧,下巴抵在她的头上,轻声道:“属下一辈子都在娘子身边。”
慕宜许是累了,不再说话,只任由他抱着,静静的靠着他抽泣。
此地不宜久留,一辆马车驶过,卫川抱紧怀中的少女,马车驶离时,只有车轮碾过的两条痕迹。
穿着被雨淋湿的衣裳,又因天气寒冷,慕宜受了惊吓,高热三日还未退,再醒来时只觉得昏昏沉沉。
这三日她做了许多噩梦,梦到爹爹阿娘同哥哥皆被杀了,他们同她说要好好活下去。
屋里点着微弱的烛火,窗外寒风呼啸,慕宜有气无力的睁开双眼,只见床前有一小圆杌,卫川就坐在那上面,身子倚靠在床边,他眸子紧闭,不知是在沉思还是睡着了。
慕宜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先前穿的那一身衣裳已被换下,她再望了望卫川,双手不自觉拢起锦被盖住自己的身体。
就这么一个轻轻的动作,卫川便睁开双眼,他这三日一直守着慕宜,面上有些憔悴,但看到慕宜醒时,他终于放下心来。
“娘子醒了?”他问道。“可有不舒服的地方?属下去唤郎中来。”
慕宜摇摇头,此事对她影响甚大,她不想见到外人。
“我家的事,你是知道的吧。”慕宜声音淡淡,望着卫川,只盼他能给她一个解释。
卫川一愣,看着眼前的少女神色严肃,犹豫了一瞬终是颔首,但他并没有继续说的打算,直到慕宜再问他。
“你不打算同我解释么。”慕宜的双眸紧盯卫川,像是揣着答案问问题。
卫川不再敢直视她,侧首望着那桌上微亮的烛火。
“都督府被抄了,圣上要慕家人命,朝臣极力争取,圣上才改口只要都督同两位公子的命,慕家其余人等虽能留下性命,但名下钱财房屋皆要上交国库。”
“那我阿娘呢?”慕宜问道。
“主母她……势必跟随都督。”卫川犹豫道,怕此言一出,慕宜承受不住。
慕宜闻言,双手紧攥,她开始抽泣,开始怪自己什么都没察觉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