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任务
特搜局审讯室。
深埋地底的巨型堡垒式建筑将外界的一切声响隔绝，灰色的墙壁包裹着房间，唯有指尖敲击键盘的“哒哒”声在空气中回荡。
陶奇总觉得李潇苟这人身上透着一股邪乎劲儿，索性埋头做起了记录员，把询问的活儿推给了江沐。
江沐温和地笑了笑，声音轻柔：“你的基本信息我们已经掌握了。接下来，请你详细说明一下，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你身边并没有异能者，而特搜局的存在对普通人来说，是绝对保密的。”
李潇苟神色淡然，语气平静：“云楼告诉我的。”
“噗。”陶奇下意识地往右侧的墨色玻璃瞥了一眼，江沐在桌下狠狠踹了他一脚。
李潇苟的唇角微微扬起。
江沐强压下心中的波动，保持着镇定：“如果你不诚实，那也不必继续下去了。”
李潇苟轻笑一声，语气淡然：“我没有撒谎。我确实是从云楼那里得知特搜局的存在的，只不过——”他顿了顿，目光直视江沐，“是通过我的异能知道的。”
“那就说说你的异能。”
“吃瓜。”
陶奇打字的手猛地停住，像见了鬼似的盯着李潇苟：“吃瓜？西瓜冬瓜还是南瓜？还是……那种吃瓜？”
……
“那种吃瓜。”李潇苟语气平静，“我可以通过简单的对视，了解对方身上的秘密。”
他的目光转向江沐：“昨晚，酒店楼下，我和云楼对视了一眼。”
仅仅一眼就能获取这么多信息！如果这样的人能加入特搜局……
江沐强压下内心的震动，追问：“你还得到了什么信息？”
李潇苟耸了耸肩：“我的异能等级很低，只能知道这些。”
江沐和陶奇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掩饰的震惊。
如果李潇苟所言属实，他的异能无疑是团队作战中极为珍贵的信息搜集类能力。
不仅如此，他的异能竟然还是成长型异能！
随着对异能研究的深入，异能已被细分为多种类型，比如自然系异能、动物系异能等等。而其中最特殊、最稀有的，便是成长型异能。
成长型异能数量极少，其中九成异能者终生都停留在一级，但一旦成长起来……
——大夏如今的两个至高战力，都是成长型异能者。
“问他昨晚为什么要跑。”
耳机里传来一道冷静克制的声音，将江沐从震惊中拉回现实。
江沐定了定神，依照云楼的指示问道：“既然你准备将异能上交，昨晚又为什么要逃跑？”
早料到会有此一问。
李潇苟无辜道：“街边一辆黑车里有个人盯着你，你好奇地和他对视，结果他的两只黑眼球‘砰’的一下炸成了血雾——”
他五指张开，比划了一个炸开的手势。
李潇苟反问：“你看到这种情况，你不跑？”
江沐噎了噎，换了个问题：
“你并不是登记在册的异能者，偷偷利用异能，能给你带来不少好处。上交之后却要受约束，你为什么要上交？”
还真是拼命踩题啊。
李潇苟双手交握，不安的揉搓着：“其实我已经偷偷利用异能做了一些利己的事了……”
“那天出现在酒店楼下的警察，就是我叫来的。”
陶奇本就圆睁的双眼瞪得更大了：“你是说那个泰迪精导演，是你举报的？！”
李潇苟咬着后槽牙，恨到了极点：“是的，他竟然想潜规则我，我必不能让他好过。”
“我用异能查了下他的老底，发现他简直是丧心病狂，从业史就是□□史。”
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受害的人里还有未成年少女。”
“我本以为事情已经了结，但今天才听说黄彬海人虽然进去了，却放出消息说要让我好看。我......这才是我找你们的真正原因。”
他观察着对面两人的表情变化，适时露出哀戚的神情，像是被逼到了绝境的幼兽。
江沐喉结动了动，声音不自觉地放轻：“我们会把你的情况和苦衷汇报上去的，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
李潇苟乖巧点头。
审讯室金属门闭合的瞬间，云楼抱臂倚在走廊的阴影里，黑色作战服几乎与墙面融为一体。
“队长，我觉得可以网开一面。”
云楼眼皮都没抬：“理由？”
“不知者不罪，也没人教过他不能对普通人使用异能。”陶奇咽了下口水，“而且那黄彬海死不足惜。”
云楼的目光突然转向江沐。
江沐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战术腰带。他在特搜局大院长大，太清楚云楼把纪律看得多重。可审讯室里少年蜷缩的身影总在眼前晃......
“我赞同陶奇。”他听见自己说，“法理不外乎人情，而且李潇苟也是受害者，站在他的角度他的举动不过是自卫。”
云楼的目光穿过单向玻璃。
少年正仰头望着天花板，冷白灯光在他颈侧勾出淡青色血管。纯白卫衣在工业风灰墙上晕开一团柔光，像误入钢筋丛林的幼鹿。
“我的信息虽难查，但并非绝对保密。”云楼突然开口，声音像淬了冰的刀锋，“你们能百分百确认，他是通过异能获取的？”
江沐瞳孔骤缩。审讯时被刻意忽略的疑点突然在耳边炸响——若真是对视即知，为何云队当时没发现李潇苟的异常？
“我明白了。”他哑声应答。
“你还不去？”
陶奇被云楼眼尾扫过的冷光惊得寒毛倒竖，等反应过来已经跌坐在审讯椅上。
李潇苟见两人去而复返，立刻挺直脊背，微微下垂的眼里浮起星星点点的期待。
江沐曲指敲了敲桌面，温声道：“你的能力上级很重视。但特搜局是冲在一线的部门——”
“我们都要把后背交给队友。”
“你们上司不信我。”少年蜷起的手指在膝头绞出青白。
江沐指尖在审讯记录本上划出细微折痕：“云队对所有人都是同样标准。同样的经历......”他忽然想起三年前自己跪在模拟爆炸现场浑身发抖的样子，“我们都经历过。”
金属椅腿与地面摩擦出刺耳声响。江沐放轻声音：“别怕，只是需要你现场展示异能佐证你的说辞。”他朝陶奇抬了抬下巴，“用你的'吃瓜'看看他——要除了身高体重之外的真料。”
李潇苟紧绷的肩线骤然放松。
他确实隐瞒了真相——哪有什么异能，他不过是绑定了吃瓜系统。
陶奇瞪得滚圆的瞳孔在视野中放大成两枚琥珀。空气突然泛起水波纹，半透明悬浮窗在视网膜上展开：【健康史/恋爱史】。
半透明界面在视网膜上闪烁，【健康史】分类下密密麻麻的悬浮窗像挂在蛛网上的露珠。李潇苟目光快速扫过其中一条，喉结突然可疑地滚动了两下。
陶奇正襟危坐，当看到少年澄澈的杏眼里泛起歉意的水光，他后颈汗毛突然根根竖起。
“说吧。”江沐道。
李潇苟指尖蜷进掌心，声线压得又轻又缓：“陶奇人品端正，就是......”他忽然瞥了眼对方紧绷的坐姿，“就是年轻人不懂爱惜身体，加上工作久坐——”
“等等！”陶奇战术手套抓出皮革摩擦声，却已经来不及了。
少年恶魔般的低语在通风管道嗡嗡作响：“得了痔疮。”
“今早接到队长电话时......”他顿了顿，盯着对方骤然惨白的脸，“一时紧张，把药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