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真不是故意投敌的
再明亮的灯火也无法映透浓重的夜色，黑漆漆的校园只余死寂。
被上次战斗波及的小池塘坑坑洼洼，明黄色的警戒线将它围在其中，如同一片欲盖弥彰的补丁。
青紫色的趾爪在奔跑中掀起泥块沙砾，被改造后完全辨不出原样的咒灵毫不停留，多条红舌长长地从身上包状的裂口里伸出，随着它奔跑的起伏摇摆，甩溅在地的深紫色口涎发出滋滋声。
虽然它在受到改造的时候，被担心玩具会随时嗝屁的真人灌输了不少咒力，却依旧没能恢复到全盛状态，亟待捕杀更多的猎物，以他们惊慌恐惧的情绪作为自己的力量补充。
或者趁着重伤它的那三个人类不备发起袭击，在复仇的同时进一步增长实力，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现在这里却有另一样东西，对于它的诱惑远胜过了其它所有的一切。
那熟悉的咒物没有任何被封印的迹象，毫无保留地向周围昭告自己的存在，让所有渴望咒力的咒灵垂涎不已。
一爪挠碎了一只同样嗅到气息向教学楼靠近的二级咒灵，怪物踏过它留下的残秽碎片，纵身跃上了教学楼的外墙，如一道暗影悄无声息地顺着墙壁流向最高的天台。
宿傩手指的咒力，正来自于那里。
对那几个人类术式并不了解的它，完全没有留意到另外两个紧密观察他的身影。
厚厚的云层形成完美的遮掩，虹龙的身姿若隐若现，五条悟蓝色的双目勘破迷雾，锁定在那攀爬的身影上：“杰，它来了。”
“嗯。”分神操纵着咒灵碾碎从附近靠过来的不入流咒灵，夏油杰扶着帽檐应了一声，“它似乎变强了不少。”
“确实。”五条悟毫无形象地盘腿坐在虹龙身上，双手托着下巴，“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收到有关新增被害者的报告，它却变强了，有些奇怪。”
他撑地起身，把手横挡在墨镜上，踮起脚尖，故意做出眺望的姿态：“嘛，阮她好歹也是特级，应该应付的过来吧？”
毕竟咒术师比同级咒灵更强，这也是咒术界默认的实力潜规则。
……但伏黑阮真的算咒术师吗？
仔细想想，阮阮除了能力特殊点，好像也并无特别强大之处，所谓的“特级”评估也不过是因为能“领域展开”被口头上认定的评级，实际上没有推荐人的她正式咒术师等级恐怕还在刚注册时的三级。
他们猜测阮阮大概属于某些比较少见的力量体系，比如虽然看不见咒灵，但拥有各种特殊能力的“异能者”，她很可能是名具有术士头脑的特殊异能者。
那这样的话，她真的还能用咒术界的评级标准来裁定战斗力吗？
夏油杰陷入了可疑的沉默，迟迟没有回答五条悟的问题。
“……”没有得到回应，五条悟放下手，转向身边一声不吭的挚友，“应该应付的过来……吧？”
瞥了眼显然已经开始动摇试图说服自己的五条悟，夏油杰没有打破他的美好愿景，趁咒灵的注意力完全被宿傩手指引走，操纵着虹龙逐渐拉进距离，随时准备涉入战局。
虹龙依令摆动着长尾，轻轻拨开云雾，飞向天台的途中，站在最前端的五条悟忽然回头俯视下方。
夏末转秋，清凉的夜风拂动着他的霜白短发，云层之上的银色月光衬得五条悟苍蓝的双目充满了漠然的神性。
空无一人的教学楼周围一览无余，低矮的灌木丛枝叶窸窣，周围似乎毫无异常。
“……”不止一次有这种被粘腻冰冷的目光偷偷窥视的感觉，五条悟微微蹙眉，收回了视线。
直到他的目光移开半晌，诡异的影子在树丛底部的排水口鼓动涌出，慢慢凝聚立起了一个满身缝合线的男人。
靠改变形态躲过麻烦的真人捋了把散乱的蓝发，松松垮垮的衣衫被夜风吹得有些凌乱。
他仰起头，那只咒灵实验体已经翻上最高层，消失在了天台边缘。
勾起兴味的笑，真人从容地步入了教学楼。
……
天台上，裸露的灰色水泥地散布着细小的皲裂，锈蚀的天台铁门被粗大的铁链死死锁住，暗紫色的蝴蝶翩飞在状若少女的咒灵身边，细闪的磷粉扑簌而下。
这只从未被记载过的咒灵靠在门上，眼帘微垂，似乎陷入了安眠，但咒灵并不需要睡眠的事实，再加上她手里半握的宿傩手指，让这场景像足了布满陷阱的致命诱惑。
屏幕外，苏阮紧紧盯着平板上举着手电筒在废弃孤儿院四处探索的主角，手不自觉攥紧了盖在腿上的毛毯。
本来只是因为等待太过漫长随便选了部影片消磨时间，结果看了一半才发现居然是恐怖题材的他出于对结局的好奇，选择硬着头皮继续看下去。
电影的背景音乐越来越紧绷，主角的喘息声和苏阮有些惊慌的呼吸交叠在一起，却都被他自己砰砰作响的心跳所掩盖。
他抬起有些僵硬的手握住鼠标，努力试图把注意力挪到自己美美的女儿身上，眼神却还是不住地往平板上瞟。
主角来到了自己儿时的床榻前，凭借着依稀的记忆从木板的夹缝中摸出了一张旧照片，找到了需要的东西，他松了一口气立即准备掉头离开。
众所周知，恐怖片最爱回头杀。苏阮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想看又不敢看的小眼神在电脑屏幕和平板之间来回切换。
果然，随着主角缓缓转身的动作，乐声越发激昂，进入了高潮——
“唳——！”狰狞鬼面出现的瞬间，早有准备的苏阮便光速把视线转到了电脑屏幕上，躲避恐怖特写。
然而大屏幕上，另一个丑陋怪物的直接突脸，给本就紧张不已，想看女儿逃避的恐惧的苏阮吓得手一抖，鼠标直接啪嗒滑了出去，视角也转瞬飞到了天上。
应激状态的苏阮脑袋宕机了足足五六秒，直到平板上的主角已经逃窜出去老远，电脑屏幕也因为阮阮受到攻击而闪出红色边框后，才反应过来反生了什么。
来不及去关掉跌宕起伏的恐怖片，苏阮赶紧把鼠标捡了回来，试图抢救自己的女鹅。
等他手忙脚乱地调回视角以后，代表血条的五颗心心已经少了两颗，和之前大相径庭的怪物再次挥舞着利爪，向阮阮的胳膊狠狠挠来。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的道具除非主动赠送不能被抢走，宿傩手指还好端端地被阮阮握在手中。
眼瞅着那爪子就要挨到阮阮纤瘦的手臂，苏阮猛按了下冲刺，卡了个无敌帧避开了这一击。
和咒灵拉开距离后，把手指收回背包，苏阮对着再度扑上来的咒灵露出了狞笑。
居然胆敢偷袭！
真当自己进化了回来就能为所欲为了吗？
你以为你激怒的是谁？
你激怒的可是开放世界游戏十年老玩家！
等着嗷，我这就靠精妙绝伦的操作把你打成饼！
此时的上空，刚眼睁睁看着咒灵一爪子挠在不躲不避的阮阮手上，当即准备下去帮忙的夏油杰，只见被直接打中的阮阮只是向后撤了一步，没有任何受伤的迹象。
不仅如此，她还继续站在那又让咒灵全力挠了一爪，就这能活撕一级咒灵的攻击力度，都没让她裸露在外的手臂上留下些许伤痕。
在咒灵第三次发起进攻时，似乎已经厌烦了这种模式的她一个闪身躲避——没能躲开，但咒灵碰到她的利爪却直接被弹开，连带着庞大的身躯也被反作用力撞得后退了几步。
站在不远处的阮阮红发飘扬，俯视着咒灵的血眸满是不屑，嘴角扬着挑衅的弧度，显得游刃有余。
夏油杰停住了动作，觉得自己的担心与保护有些多此一举，阮阮似乎比他想象的要强大许多。
五条悟则弯腰前倾，观察着对战双方的状态，要不是他能看得出阮阮身上的咒力消耗了不少，还真发现不了咒灵的攻击其实是有效的：“这么装？”
既然不是完全无伤，愣是不躲图啥呢。
硝子现在还在伏黑家，要是玩过头受了伤，他们可没人会反转术式来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