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今天心情很差
回到家中,左湖掏出矿泉水瓶子,双手捧着下巴看仅剩小半瓶的水,眼睛很浅弯了下,露出一个类似于笑的表情。
书包里还有他去药店买的眼药水,预备明天上课前塞到骆峙的桌肚里,持续开心几分钟,左湖才去锁了房门回卧室。
左湖跪坐在地板上去拉书桌下面的小箱子,位置放的不深,曲着胳膊就能够到,捉住边缘捞出来,他拿抹布擦了擦,随后打开箱子。
入目是一堆外人来看没用的杂物,只剩一半的橡皮擦,被人用过的水笔,还有用过了的草稿纸,甚至还有一块小帕子等,许许多多东西装点这个小箱子。
左湖从书包里找出生物试卷,小心翼翼叠成长方形,用水笔压着,扣上盖子塞回书桌下。
第二天一大早。
左湖把眼药水放到骆峙抽屉里,眼巴巴等着人回来,好似那望夫石。
班里其他人很少注意他,亦或者是不在意,偶时会拿他取笑,也不大张旗鼓放在明面上,就偷偷说嘴,这样左湖已经很知足了。
等到第一节课上课,骆峙也没出现。
难道上学路上出了意外?
不应该啊,骆峙家的司机看面相技术就很好,从初中到高中一次事故也没有。
那会是因为什么?
左湖心中焦急,借着书本掩盖,低着头给人发消息,指尖噼里啪啦飞速敲字。
即将点击发送,左湖把一行字看了又看,抿着唇又添了两个字上去。
【老公,你今天没来上课,是出什么事儿了呢?】
这节课上了什么,他一无所知,盯着那个已读发呆。
为什么,他都叫老公了,还不回消息。
【老公!老公!老公!】
【你看到我关心你,为什么不回消息!!!】
又是已读未回,左湖心中苦涩,闭上眼睛趴在课桌上出神,浑浑噩噩过了一上午,吃饭都没精神。
午休没回班里,带着手机在体育馆门口小凉亭,漫无目的瞎看,大中午天气依旧炎热,没几个人瞎逛,左湖靠在柱子上,脸颊贴在上面冰冰凉凉。
出神中,手机铃声响起,左湖慢几拍摸出手机。
“喂。”
“小湖,我和你师傅到锦江高铁站了,下午放学带你去玩。”
杜女士声音温和,带着开心,轻声细语跟左湖说话,旁边还能听到师傅在讲话——还下午,给他班主任请假,咱们带小湖出去玩去,高二的课又不是很重要……
师母好似打了师傅一下,说,在你眼里就没有重要的课。
听着,左湖心情好了不少,等二位吵完嘴,他适时插话。
“好,师傅师母等我,我去跟班主任请假。”
杜女士:“行,我和你师傅在六中门口等你。”
正好没心情上课,左湖干脆趁着大家午休去办公室找费费。
对于这个内向的同学,费费大致了解他家里的情况,高一开学找过他谈话,填了张心理测评的表,后面观察过几周,没发现异常情况,测评表显示他再正常不过。
他的成绩没下降,保持在同一个水平,班级更没出现欺凌的情况。久而久之,便对他跟普通学生一样。
此刻,费费忽然觉得,自己对学生了解还不够,左湖什么时候有的师傅,这个人靠谱不靠谱,想的再多不如亲自去看。
“行,你等一会儿,我锁了门跟你一块出去。”
左湖椅着走廊栏杆,看教学楼前枝繁叶茂的不知名的树,几棵树身粗壮,单人环抱不下,树皮纹理沟壑深,看年份应当是六中建校第一任校长栽下的。
每当有风穿过,树叶呼啦啦作响,上课出神最爱盯着树发呆。
杜雅玉女士跟傅衡在对着校门口花坛里的花儿研究。
“月季嫁接的白色那枝儿漂亮,万粉丛中一点白。”
傅衡推了推眼镜,点头:“月季开的正好,花瓣饱满,一看就用了心照顾。”
杜女士蹲下身,探头观察那株有四种颜色的月季,轻轻扒拉看到了嫁接过后的躯干,食指指腹托着大红色月季花瓣晃了晃。
“嗯,改明儿在咱家院子里也栽几株月季,应季了开的漂亮,看的人心情也好。”
月季开过花的地方此后便不会再开花,这些枝条留下来只会吸收营养,会伺候的园艺工人修剪时会把开过花的地方剪去,留下新生枝芽,待明年满枝秾色,争相吐蕊。
校长跟门卫说了句话,门卫大爷按下按钮,打开小门让两人通行。
“师母,师傅。”
杜女士起身行迎去,握住左湖的胳膊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蓦地轻皱眉头。
“瘦了,脸蛋儿都瘦了一圈。”
傅衡揉了揉小徒弟软乎乎的头发,估摸着左湖又长高了些,心中宽慰:“走吧,我去开车。”
费费站在旁边,怎么看夫妻二人浑身气度不像是坏的,看左湖目光中满是看自家孩子似的满意。
看到了,放心了,费费正要回去,那名女士一手牵一个走到他面前站定。
“是小湖的班主任吧,我们家小湖麻烦你照顾了。”
费费今年才三十多岁,杜女士比他大了两轮,自然用不上敬称,她身上无一不显示着时间堆砌出来的气质,费费笑着与之攀谈。
傅衡没插话,站在杜女士身后半步位置与左湖聊天。
师傅师母带他去动物园玩了一圈,师傅给三人每人买了根冰淇淋,边溜达便啃冰淇淋,锦江市动物园里动物养的胖墩墩,老虎吃的太饱也懒洋洋的,失去了凶性。
徬晚三个人才回家,左湖昨日刚把主卧收拾好,床单换了那套素色的。杜女士放好行李箱,步行去超市买了晚饭要用的食材,准备大显身手,做点好的给左湖补补。
用过晚饭,杜女士在房间里整理讲座需要的材料,左湖拽着师傅跑进工作室,给他看最近这些日子打磨的玉雕,最满意的是那块莹润白玉雕刻而成的。
玉石中间掺杂了块斑驳的黄色,被左湖雕刻成了一只黄白相间的小猫,踮脚伸着爪子在够半空中镂空的球。
活灵活现,极有天赋。
傅衡带上老花镜,抚摸玉石,看向左湖目光中欣慰极了。
“好孩子,已经做的很好了,很有创意新,未来是属于你们年轻人的。”
感慨了几句长江后浪推前浪,傅衡指着不易察觉的有瑕疵的地方给他看,传授了些技巧,左湖听一句点一下脑袋。
傅衡上了年纪觉少,妻子在做正事儿,他不去打扰,刚好用工作室的工具,找了两块废弃玉料,手把手教左湖雕刻一个玉麒麟。
玉料边角料块头不大,雕刻麒麟更是繁杂,左湖听得入神,仔细看着,跟着师傅一步一步来。
不知不觉,师徒俩摆弄到了凌晨十一点钟,左湖平日里在家里学习也经常学到这个点儿,不觉得很晚。
隔壁房间,杜女士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洗漱过后敷了张面膜,敲了两下工作室的门,推开了条缝隙,见俩人脑袋对着脑袋琢磨着,忍不住清了清嗓子。
“老傅,小湖明儿还得上学,你们别太晚了。”
傅衡点头:“晓得晓得,讲完最关键部分就放人。”
左湖抬起头,头发丝扫在眼皮上面,刺挠的睁不开眼睛,他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