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谢为欢回到太子府已是酉时,马车缓缓停下,她在半夏的搀扶下走出了车舆。
太阳西沉,月华渐渐升起,惊动枝头的喜鹊,顺着月光她抬眸一瞧,竟看到李珏一动不动站在府门前,神色焦急。
对方在瞧见她的身影后,立时三步并作两步行到她身侧,反手揽上她的腰将她拥入怀中。
他的下巴搭在她的颈窝,声音沉闷,“欢儿,你不是说去礼佛,怎么去了这么久?”
“孤差点让亲卫去山上寻你。”
男人揽在她腰间的手很用力,似乎像是失而复得又怕再次失去。
炽热的体温隔着衣料传来,烫得谢为欢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指,压下心中强烈的抗拒之意。
她伸出手抚了抚李珏的后背,“都是妾不小心,扭伤了脚,如此才耽搁了回府的时间,怪妾让殿下忧心。”
闻言,李珏手上一顿,轻轻松开谢为欢的腰身,低头看着她不敢落地的右脚,眉头紧皱,“快快去请太医!”
“你们这帮没用的下人,怎让你们的主子受了伤?”
男人在听说她受伤后,几乎是勃然色变。
下人们皆跪在地上求饶,惶恐道:“奴婢知罪,殿下息怒!殿下息怒!”
求饶声回荡在耳畔,她拽住李珏的袖口,晃了晃哀求道:“殿下息怒,都是妾不小心,与下人们无关,您不要同他们生气,也别罚他们。”
清冷的月光映在男人侧脸,他的眉头紧皱,满目忧心。
他好像真的很担心她,这还是谢为欢自幼时起,第一次见一个人对她如此关心。
她甚至觉得男人问责的话落在心中让她莫名心安。
“好,孤听欢儿的。”
谢为欢的话似乎很受用,眼前的男人转头看向她时,掩过方才的怒色,换上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
接着李珏将她轻轻抱起,刻意避开她的脚踝,生怕她加重伤势。
“孤抱欢儿回殿。”
谢为欢被李珏紧紧抱在怀中,男人温热的呼吸在她的颈间萦绕,炙热的手指覆在她纤细的腰身。
浓烈的檀香袭来,也让她深感不适,只轻轻抓住他的衣襟,以作支撑。
而李珏像是在抱着世间珍宝,步子也行得很稳,谢为欢此时在他眼中就如同易碎的瓷娃娃,而他绝不会让怀中的少女有任何意外。
“殿下,您身为太子怎么能抱着妾,这不合规矩。”谢为欢推了推李珏的肩膀,试图劝说对方将她放下来。
堂堂太子殿下抱着一个奉仪回殿,传出去有损名声。
李珏非且没有将她放下来,反而是收紧手上的力道,“欢儿,孤不怕他们说,孤只怕你伤势加重。”
“殿下……”
谢为欢抓着李珏衣襟手指缩了缩,他的话很郑重,她从未得到过任何人的如此偏爱。
她实在不懂,自己何德何能独得这份偏爱,猜不透李珏到底是如何想的。
她出身相府,李珏又不是痴傻,怎能不怀疑她的目的?
可他一次次对她毫无顾忌的偏爱,不禁让她产生一种假象。
他真的对她很好,很好。
……
不过片刻后,谢为欢被李珏抱进清月殿内,轻轻放在软榻上,抬眸时,见男人的额角因抱她一路,已泛出薄汗,微喘着气。
她心中不禁泛起微微酸意,不自觉低下声音,“辛苦殿下,都怪妾太重了。”
李珏用袖口擦了擦鬓角的汗,无声笑了一下,“孤的欢儿多重,孤都会稳稳抱着。”
下一时,男人亲昵地凑近,将她额间的碎发绾在耳后。
“殿下,您……”
“臣见过殿下!”方太医的进入,打断谢为欢的话,让她未说出口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李珏:“方太医今日来得倒是快,赶紧上前为孤的奉仪瞧瞧!”
方太医毕恭毕敬:“是!臣遵旨。”
谢为欢依言褪下鞋袜,将脚踝处的扭伤展示给方太医,“如何?”
商陆已将她的伤口简单处理,眼下应已没什么大事。
方太医瞧了两眼,恭谨道:“回殿下的话,奉仪这扭伤问题不大,涂抹药物,这几天切记不要有什么大动作。”
李珏接过药,“好,你且退下吧!”
“是,微臣告退。”
谢为欢抬眸望向李珏手中的药瓶,瓶子与上次商陆送来的一模一样,难道是他借方太医之手送来的?
李珏的眉眼才舒展开,“孤亲自给欢儿上药。”
耳畔传来身侧男人的话,谢为欢思绪立即飞回,见李珏要亲自为自己的脚踝涂摸药,急得要起身阻止,“妾怎可劳烦殿下?”
抱她回来已是不合乎礼数,眼下又要给她的脚踝亲自涂抹药……
李珏按下她的肩膀,揉了揉她的头,“你是孤的奉仪,莫要再说此话,不然孤要同你生气了。”
还未等谢为欢再说出什么话,李珏就已经低下头为她的脚踝仔细涂起药来。
她映着烛火打量起李珏的模样,他同商陆很不一样,商陆冷得像石,而李珏则像一块玉。
不——
或许他更像一团燃烧在她身侧,极其旺盛的火。
而她却偏偏喜欢那个如石如铁的商陆。
“殿下对妾真好。”她情不自禁说出此话。
李珏回头看向她时,眼底的笑意分明,“你可是孤的欢儿,天上地下,仅此唯一的欢儿。”
说起此话后,男人的手上一顿,眉眼间染上一股莫名的情绪,又念了一句,“天上地下,仅此唯一。”
“仅此,唯一。”
言罢,空气突然凝滞,窗外的那棵梧桐树随风摆动,如呢喃细语。
然,谢为欢察觉到李珏的不对,眉心微微动了一动,问道:“殿下,怎么了?”
李珏回过神,掩过面上的情绪,“没怎么,孤只是心疼欢儿。”
涂完药后,李珏起身将床幔放下,薄唇染上几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欢儿今夜好好休息,孤还有要事处理就不陪着欢儿了。”
他的情绪明明不对,总有种说不出的伤感。
谢为欢乖巧点了点头,透过幔纱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她松了口气。
她又想起李珏虽然对她很好,可却进退有度,始终不愿意碰她。
前些时日她还在怀疑是李珏不能人道,然上次她偷偷打探过此事,方太医说他根本没有隐疾,身体康健得很。
思此,她心里莫名堵住一口气,看来自己日后要更加主动,获得他的信任。
……
自谢为欢扭伤后一直留在殿内,每次她想出去散步,都会被李珏强行拉回殿内。
整日里无所事事,倒也是无聊至极。
这日,她望着被衾上的刺绣,心思一动,想要缝制香囊,有了想法后她立时让半夏去为她准备了针线,开始缝制。
缝制一个香囊送给商陆。
在相府她无聊时,也会缝制一些香囊等小物件送给他。
不过,商陆每次都是淡淡的收下,没有什么情绪。后来那些物件也同那平安符一样,从未瞧见他带过,也不知是不是被他扔了。
即使是次次消失,她也不曾放弃,总是想送给男人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东西。
想着想着,忽地手下一个不注意,针扎到了指腹。
“嘶……”
眼瞧着血珠自伤口处溢出,她吃痛皱起眉头。
恰逢半夏端着茶进入,她将茶水放在桌案上,看着谢为欢缝制香囊,一眼就能瞧出是为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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