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婚礼
阳光穿过咖啡馆的玻璃窗铺洒在木桌上,街道旁不知名的树枝间堆满了密密麻麻白色的小花,远远看去像是蓬松的棉絮。
店员都跑到门口晒太阳去了,李潇苟专心搅动杯子里的冰块,安然等待着对面两人先开口。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名叫苏悯,是原身的父亲。
坐在苏悯身旁,从头到尾不敢正眼看他的女人则是原身的母亲潘蓉。
两人不到五十,眼角却已爬满了细纹,比同龄看着更老。
潘蓉终于忍不了了,率先打破了沉默,她讨好的笑着说:“这些年我们找过你,只是你改了名字……我们一直没找到。原本你的名字叫苏慈。我和你爸,希望你能长成一个善良、慈悲的好孩子。你……现在很好。”
李潇苟黑黝黝的眼珠看向女人,看的潘蓉没来由的一阵心虚。
他放下叉子,笑道:“善良、慈悲,听说你们两是大学教授,这么违心主义的吗?叫苏慈的可未必就仁慈,就像叫苏悯的……也不一定悲天悯人啊。”
一直没做声的男人闻言脸色沉了几分。
李潇苟正色:“我现在叫李潇苟,请这样称呼我。”
潘蓉面色讪讪:“这是你自己起的名字吗?”
“不是,是个流浪汉起的。”
潘蓉笑容僵在脸上,有种微妙的滑稽感。
“当时是冬天,下着大雪,我和那流浪汉一起躲在桥洞底下,天气太冷了,又没衣服穿,我怀疑自己要冻死了,就跟那流浪汉说,如果我死了就找个风景好的地方埋了。流浪汉说不知道我名字怎么立碑,我说我没父母也没名字,他对我说‘那你就叫潇苟吧,贱名好养活。’他还特意帮我换了两个谐音字,免得被人笑话。分开之前我问他姓什么,他说他姓李,所以我就姓李了。”
眉眼弯起,看着两人脸上菜色,他心头升腾起一股无法遏制的快意,笑容愈发灿烂了。
“李、李潇苟。”女人尴尬的笑了笑,“你以前吃了很多苦,怨我们是应该的,以后我们会补偿你的。”
李潇苟好奇的睁大眼:“你们预备怎么补偿?”
“给我买房?买车?可是我现在比你们有钱啊。”
男人浓眉拧紧,在强压怒气。
女人脸色苍白:“我们毕竟是你的家人,总归比外面的人可靠。”
“你的朋友,听说住在你买的别墅里,外面那车也是你买的吧?他们捧着你可能只是想占你便宜……”
汪帛说要给兄弟撑场面,就开着汪正的车送他来了,就停在咖啡馆门口。
没想到会被这样揣测。
李潇苟忽然觉得全糖奶茶都索然无味的。
他打断了女人的话,掀起眼皮淡淡道:“别绕关子了,你我都很清楚,我们不是一家人,直接说你们的目的,是想求我办什么事?”
女人双唇血色尽失,嘴唇张合着不知该说些什么,眼底蓄了一汪泪,很快抽泣起来。
苏悯捏了捏她的手,开口道:“你有个弟弟,他病的很严重,急需骨髓捐赠——”
“噗——”李潇苟赶紧抽纸擦拭桌面,“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这情节太老套了,一瞬间幻视递给我的劣质剧本了。”
男人人面色铁青。
李潇苟擦完桌子,语气轻快的回答:“可以。”
女人眼睛一亮,男人却怀疑的看着他。
“不过我有条件。”
潘蓉急切道:“你想要什么,做牛做马我们都会尽量满足的。”
男人补充:“伤害你弟弟的事不行。”
“我为什么要伤害他?”李潇苟用玩味的看着眼前的男女,一直看到他们脸色挂不住了,才给出致命一击,“你们不会脸大的认为我会为你们争风吃醋吧?”
就差把“不要脸”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李潇苟嘴角放松,回到了面无表情的状态:“我要的东西很简单,我只要一个理由。”
“当年的事其实——”
“等我说完。”李潇苟不苟言笑的样子成功让女人住了嘴,“我问的可不是被抛弃的理由,那种理由我早就知道了。”
他一字一顿:“当然是因为你们是、人、渣、啊。”
两人的脸色由红变白,最后生生憋成了紫茄子。
“言归正传。”
“先是被你们送到灵泉孤儿院,我逃了。再试图用药毒死我,我还是没死。又追到我的住处想杀了我,结果害死了两个无辜的人。”
李潇苟压低声音,用从牙缝里挤出的气息问:“告诉我,一定要杀了我的理由是什么,这就是我的条件。”
“潇苟……我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抛弃了你是我们不对,但什么暗杀,我们真的听不明白。”女人试图辩解。
“看来你们也不是很着急救我那个便宜弟弟。既然如此,就不要浪费时间了,再会。”他作势起身。
“苏慈!”中年男人一声厉喝,引得门外的咖啡店员工往里瞧了瞧。
“那是你亲弟弟!我们欠你的可以慢慢还,你弟弟的病可等不了!你难道真的忍心吗?”
李潇苟表情疑惑极了。
“我为什么不忍心?又不是我害他生病的。”
“再说,我就是面冷心冷那又有什么办法呢?有爹生没爹养的,就是很容易长歪的。你们多多见谅。”
“如果改变了主意,答应我的条件,记得随时联系哦。”
说完,他欠了欠身,留下一张名片。
走到门口,对着满脸八卦的店员,他笑了笑说:“那两个买单。”
店员叫住了他:“刚你的朋友说你可能想一个人待着,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汪帛把车钥匙留给了他。
李潇苟怔了怔,道谢接过。
绕着城市开了一圈,到家的时候已经11点。
别墅一层灯还亮着,汪帛夹着枕头,愉悦的打着呼噜,地毯上手机页面还亮着。
抓大鹅抓了一半,时间到了,已经gg。
李潇苟给他批上毯子,捡起手机帮他抓到了大鹅,才起身上楼。
脚刚踩上二楼的地板,莫尚的房门就毫不做作的打开了。
“你回来拉?我倒点水喝。”
“呜。”李潇苟点点头,假装没看出这人在门后不知道等了多久了,“早点睡。”
回到房间,洗了把澡,别墅里才真正安静下来。
李潇苟却没有睡着。
他心头多了一些复杂的情绪,在黑暗里涌动着。
半晌,房间里响起一声悠长的叹息。
不被爱的人好惨。
一些以为永远化不开的结,似乎在慢慢融化……
这一夜睡得不怎么样,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李潇苟眼下有两团青黑。
莫尚和汪帛默契的变成了瞎子,一如往常的和他打招呼。
准备去片场的时候,云楼来了消息,让李潇苟去一趟特搜局。
因为和那对夫妇不欢而散?云楼想当说客?
李潇苟想了很多,但没想到和云楼半个字都没提起那对夫妇。
这才是影帝级别的演技啊,明明早就认识原身父母,却能装成一无所知的样子。
“?明白了吗?”
李潇苟回过神来迎上云楼探究的目光。
明白什么?
云楼看了迷茫的某人一眼,大约猜到了昨天的见面并不愉快,声音不自觉温和了些:“这次去参加婚礼,允许你对任务对象使用技能,任务目标是排查婚礼上是否有组织的人。”
“捯饬捯饬自己,礼服刷这张卡。”
李潇苟被云楼的霸总行径弄得头皮发麻,兔子似的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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