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被柯学的第二十一天
空寂的仓库弥散着冷肃的气味,冻得青年鼻尖发红。带着黑手套的双指牢牢锁住不安分的下巴,身高的绝对优势让男人对面前人的表情一览无余。
浅金的睫毛瑟瑟发抖,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像是蝴蝶不断振颤的蝶翼。常年肆无忌惮的人一旦显露出慌张失措的一面,会让拥有变态欲望的人难以克制暴虐的情绪。
但琴酒知道面前人是装的。
很少人相信俐欧宁其实不怎么讲谎话,面对不想不愿回答的问题,对方要么打哈哈混过去,说点让人生气或者无力吐槽的笑话,要么就像现在这样,摆出一副待宰羔羊的姿态,嘴巴却闭得死紧。
可为什么不反抗?
明明俐欧宁的战斗力并不弱,虽然没没有展露太多,但凭借着仅有的分毫,也足够成为人形兵器的资本。
那变幻莫测的藤蔓先不提,光是可以无限再生的躯体就很值得敌人头疼。
琴酒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想要手底的猎物反抗。
“啧。”
他松开手,青年的下巴迅速浮现两道红。
俐欧宁摸摸下巴,希望红褪去的慢一点,这样方便他去骗工伤——
即去盗取琴酒的银行卡。
因为酒厂没有工伤这种设定(强颜欢笑.JPG)
不过也是因为琴酒知道自己的能力,并且受益于这股丰饶之力,所以对这种偷窃行为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所以还是要做有用的人啊阿纲,不然被过河拆桥就不好了。”
沢田纲吉攥着笔,听得云里雾里:“……可是,听老师您说,这位上司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他为什么会相信您的下属没有把公司机密告诉别人呢。”
“……”
面前人的沉默让沢田纲吉心里发毛。
沢田纲吉:“涉及到…公司机密不方便说的话就算了?”
俐欧宁端着一杯热茶,吹了口气,看着白雾在气流下溃不成形,缓缓开口:“那倒也不至于,只是他没办法怀疑我,也就谈不上认为我在撒谎。”
和被他浅嗦一口的沢田家宅不一样,酒厂基地他基本都已经去过并且吸干了。
不说琴酒不会怀疑他,哪怕只是进来卧底的小猫三两只,也不会对他的身份有丝毫怀疑。
潜意识像一栋精心搭建的房屋,而他的能力就是构建潜意识的砖瓦。
所以俐欧宁才那么佩服敢怀疑自己的人,其难受程度不亚于被架在格拉默铁骑的火上烤。
沢田纲吉坐在书桌前,像是联想到了什么,颇为痛苦地挠头。
“要是我也能像老师你一样就好了……”
“像我一样痛苦的人~”
唉。
换做是别人沢田纲吉会觉得对方在阴阳他,但这是俐欧宁,所以应该就是单纯胡乱接话,只是刚好是歌词。
对方就像把日常生活也活成了网上冲浪,梗一个接一个,而且似乎中二期还没过,时不时来一句热血沸腾的尴尬动漫语录,或者伤春悲秋的作家名言。
比如今天一进门就说的“污浊了的忧伤之中”,就算是他也知道,是诗人中原中也先生的诗。
思绪回笼,沢田纲吉发现俐欧宁还在唱,无奈扶额:“不要在别人难过的时候打岔啊喂!”
不过他这么一打岔,自己的坏情绪的确没那么重了。
“那说说为什么难过?”俐欧宁好奇地凑近,看了看沢田纲吉最近的试卷,分数可以说涨势迅猛,沢田纲吉看着也不像那些为了装即使考的好也一脸苦相的人。
难不成……是青少年常出现的“早恋”问题吗?
“……”
沢田纲吉缓缓把脑袋挪远,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
倒是reborn这个时候窜了出来,坐在俐欧宁身边,一边品尝俐欧宁带来的毛豆味喜久福,一边回答:“因为阿纲穿着内裤和心爱的女生表白了。”
“哇哦波浪线。”还真是啊。
看不出来啊,少年你居然还有此等脸皮,俐欧宁认为自己已经够不害怕尴尬了,但面对这种事情,即使是他也不敢做的。
“啊啊啊啊啊啊——”
“reborn你不要在俐欧宁老师面前说这些啊!”
眼前的少年红温,整张脸连带着露出的脖颈都冒着热气,耷拉在书桌上,不敢抬头。
沢田纲吉脸闷在臂弯里,飞快抬眼瞄了下俐欧宁,看见对方一脸佩服的表情感觉更社死了,于是继续说道:“还有俐欧宁老师你怎么连波浪号也要说出来!”
俐欧宁:“为了表达作者的思乡情绪。”
沢田纲吉:“……不应该是作者的惊讶和揶揄之情吗?不要什么都套万能答案啊。”
俐欧宁鼓掌:“看来我的教学还是有用的,沢田同学现在至少面对国文得心应手了吧!”
沢田纲吉被夸得脸又红了一个度:“也……一般,还有进步的空间。”
等等,这个和国文有什么关系,他们不是在聊京子的事情吗。
沢田纲吉睁着一双棕色眼睛,无神地喃喃:“俐欧宁老师,你说这么多,不会只是为了夸你自己吧。”
金发青年坦然地点头,一点也没有拐跑话题的自觉。
不过,俐欧宁看向身侧的reborn,神色复杂。
虽然不知道前因,但根据后果他也能推断出这事和这位穿西装带礼帽的小婴儿脱不了关系。
reborn注意到了俐欧宁的目光,从兜里掏出了一把枪,和一把糖,然后一齐推给了俐欧宁。
婴儿声线可爱软萌,说出的话却叫人摸不着头脑:“想知道答案的话,来做道选择题吧,俐欧宁。”
“选错了会怎么样?”
“选错了也会告诉你答案。”reborn眯了眯眼,像是在认真打量眼前人。
平心而论,无论是谁来,都得承认俐欧宁实力的确不俗。
值得彭格列的拉拢,就算拉不过来,也不能放任他完全跑到对立面。
可现在的情况就是,他们第一面就打的不可开交,reborn单方面输出,俐欧宁却在拍拍衣服站起来后,似乎就不在意那两颗子弹了。
虽然还没有告知沢田纲吉,但reborn已经探知了对方现在的东家,一个跨国的大型黑/手/党组织,黑衣组织。这个组织并没有彭格列传承久远,却也有一定威胁性。根据之前的情报,这个黑衣组织每次大动作都是和“医药”有关,其余的信息被人为模糊,reborn认为是眼前这个看着不着调的人做的。
证据并不确凿,但杀手有时也会凭借经验带来的第六感获得靠近正确答案的猜想。
“哇,下雪了!”
屋外小孩子的嬉笑透过玻璃传进屋子,打破了略显古怪的氛围,沢田纲吉被声音勾过去看雪,俐欧宁看着少年单纯的侧脸笑了笑,朝着桌面伸手。
细白的五指骨节分明,黛色的静脉安静的蛰伏在皮/肉下。这是一只很适合把玩的手,同时也会让人遐想,若是这手和自己紧贴,会是怎样的醉生梦死。
只是现在情形不适合想这些,青年的手每靠近一点枪,气氛就沉闷一分。
reborn:“你——”
“哼哼,那我肯定选糖啊,这是意大利进口的吧,好多钱呢,不对,reborn你带的话,算是偷渡,还是……”
天马行空的碎碎念打断了reborn的话,礼帽阴影下的眼睛看不出情绪。
“这个赔礼我收下了。”
“放心,我还不至于对孩子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