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 9 章
「六月高中有校友聚会,你要去吗?」
周尤看到这条消息时还处在状态外,她退出对话框,搜了搜高中的班群,群里静悄悄的,哪有什么校友聚会的邀请。
况且这才三月份,距离六月还有两个多月呢,问这个是不是有点早?
程礼发错人了吧?
周尤任由那条消息躺在微信里,没有给程礼回复。
她暂时还找不到一个体面的方式去对待他。
新书大约六月份开始连载,现在还有两个多月的存稿期。
周尤工作起来是个响当当的宅女,为了建构新书大纲,她在家待了整整两周。
那些亲戚时不时地给她发一条骚扰信息,想让周尤向杨女士妥协,言语中都是在说周尤不懂事,不管怎么样杨女士都是她妈妈,千错万错都不应该跟妈妈计较那么多。
周尤装没看见,将他们全都设置了免打扰。
这场无声的战役一直持续到四月,向来保持中立却偶尔偏向周尤的父亲给周尤发了西南医院定位,并附带一条消息。
「你妈上午上课没注意摔了一跤。她同事送她去了医院,我赶到的时候医生说你妈小腿骨折恐怕得动个小手术。你要不要来医院看看?」
周尤看到消息时正在写新书第一章,她几个月没动笔,这会儿手感生疏得厉害。
本来就因为工作心情烦躁,看到父亲发的那条消息,周尤的心弦一下子就绷紧了。
她看了眼坐一下午还是空白的电脑,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起身关掉电脑,拿起平板、大纲资料走出书房,又折返进卧室换下睡衣,最后拿起一个托特包装下平板、资料,车钥匙、房门钥匙,走到玄关换了鞋去医院探望病人。
赶去医院的路上周尤一直在徘徊、犹豫,她一面气杨女士的冷酷无情,一面又气自己是个软骨头,别人随便一两句话就让她歇了心气。
到底是母女,打断骨头连着筋,就算闹得再怎么厉害,她终究是杨女士身上掉下来的肉不是吗?
周尤就是这样一步步地说服自己,轻车熟路地开到了西南医院。
她停好车后,从地下车库搭电梯直奔门诊一楼。
住院部在另一栋楼,周尤又调转方向去了住院部。
骨科在12楼,电梯口挤满了人。
周尤站在最外围,她一手托着包,一手拿着手机给父亲编辑消息,想问问具体的床位。
编辑到一半,电梯门打开,里头的人陆陆续续地钻出来,门口的人也不停地往里挤,周尤怕错过,也跟着往里挤。
场面一度混乱,周尤感觉自己像一团浆糊,被出出进进的人群搅得乱七八糟。
“你怎么在这儿?”
好不容易凑到了电梯门,周尤还没来得及按楼层,头顶便传来一道清淡的问询声。
周尤蹭地一下抬头,迎头撞上一张英俊、温润的脸。
在医院又一次碰到程礼,周尤多少有点意外,她愣了愣,趁着电梯门关闭前赶紧加塞进去,而后挤在门口回他:“我妈骨折了,我过来看看。”
周尤还没来得及问一句「你怎么在这儿」,电梯门便缓缓合上了,周尤看着人满为患的电梯,无声地抿了抿嘴。
她坐的这一台电梯是双层可达电梯,期间停了三次,等到达12层时,电梯里只有三四个人了。
空间一下子宽敞了许多,刚被挤得透不过气的周尤终于有功夫吐了口气。
滴的一声,电梯到达12楼,铝合金门缓缓打开,周尤抬脚走出电梯。
她对医院不怎么熟悉,下电梯后在楼道间穿梭,左右环顾一圈,决定从一病室慢慢找。
找到第三间病房,周尤看到了多日不见的杨女士。
此刻她穿着条纹病号服躺在床上,在一堆白花花的装饰下显得格外虚弱。
骨折的那条腿虚虚地靠在床尾,膝盖处肿得老大,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周维安得知妻子受伤,连忙向老板请假去医院照顾妻子,这会儿他正坐在病床边,手里端着保温壶耐心十足地喂妻子喝汤。
病房是两人间,另一个病人此刻没在房间,只他俩,场面瞧着说不出的温馨。
周尤撞见这幕,迟疑着要不要进去打扰这一室的温馨。
犹豫之际,周维安起身给妻子拿纸的功夫已经看到了门口站着不动的女儿。
看到周尤杵在门口没有动静,周维安率先打招呼:“尤尤,都到病房了怎么不进来?”
杨女士听到丈夫的声音,扭头看向病房门口,瞥见多日不见的女儿,杨女士显然还没消气,刚还笑着调侃丈夫不是个照顾人的主儿,这会儿嘴角却迅速冷下来,脸上的笑意也全都消失殆尽。
周尤察觉到母亲的变化,无声地扯了下嘴角。
她假装没看见母亲脸上流露出的不欢迎的神情,提着包自顾自地走进病房,然后将装满东西、有些重量的托特包放在另一张病床上,低头看了会儿母亲肿得老高的右腿,周尤扭过头问周维安:“爸爸,医生怎么说?”
周维安看女儿不愿意跟妻子直接沟通,无奈地笑笑,解释:“医生建议动手术,恢复快一点。你妈怕疼,还在犹豫。”
周尤闻言,轻轻点点头,站在病床边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杨丽茹也不愿搭理女儿,冷着脸问丈夫:“老周,谁让你告诉她的?你是嫌我心里还不够堵吧?”
周维安见妻子发难,一时间左右为难,看了眼低垂着眉眼不吭声的女儿,周维安连忙笑着打哈哈:“你摔得这么严重还不能告诉女儿?”
“女儿也是关心你,听到你摔了立马就赶到医院探望,你这——”
周维安话音未落就被杨丽茹厉声打断,“谁是我女儿,我不是早就跟她断绝了母女关系了吗?”
“要是也是你周家的女儿,跟我杨丽茹没有任何关系。我是生是死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周维安闻言,连忙找补:“你这人说话怎么这样难听,明明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尤尤,你妈不是这意思……她这人就是嘴硬心软,你别往心里去。”
周尤其实很难过,不过她特别擅长将那些难听的话略过,所以面对母亲的无端指责,周尤只是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没有任何反应。
她看着左右为难的父亲,又看了眼连个余光都不愿意落在她身上的母亲,无声地吸了口气,主动找借口离开:“……我去跟主治医生聊聊。爸爸,你留在这儿照顾她吧。”
说罢,周尤拎起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
—
周尤刚出病房就看见程礼站在护士站跟一个小护士聊天。
刚没仔细看,这会儿才发现他今日打扮得很男大。
尽管已经四月,西坪的天气依旧没有转暖,男人今日穿了件浅灰色连帽卫衣配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看起来特别清爽、利落。
瞧见那道熟悉的身影,周尤脚步一顿。
程礼也看到了周尤。他跟护士简单说了两句,便抬腿走向慢慢朝他走过来的周尤。
两人距离不到半米,各自都停下了脚步。程礼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