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反抗者

世界是荒诞的，存在即是荒诞，人生是痛苦的。

但选择是自由的，人便也是自由的。*

杰森的吻很轻，他没有想急切地去索要或点燃什么，只是停留在亲吻本身，让这个吻显得并不激烈，甚至有些笨拙。

格洛利亚的手指抚过他的脸颊，落到他的肩膀，顺着他身上的伤疤往下滑。

她偏爱那些疤痕，指尖能触碰到他绷紧的肌肉，感受到躯体的温度。他们的身体亲密地贴在一起，呼吸交缠。

杰森捉住了她的手。

他的大拇指摩挲着格洛利亚的手腕，最后停留在了脉搏处。

还需要用脉搏来确认心跳吗？格洛利亚的眼神这样问。她睁开了眼，金色的瞳孔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光。

她的呼吸急促，心跳也贴着胸膛传递给他。如果他们相抵的额头愿意分开片刻，脸颊的红晕也会分外明显。

但是他们都没有分开彼此。

在昏黄的灯光中，他们都能从对方眼眸中看到自己的目光。他们在彼此的眼中，是独立、真实、完整的自我存在。

格洛利亚揉捏着他的唇瓣，刚才因为亲吻泛红的嘴唇又因为她的手指而充血。杰森在她的手指上轻轻咬了一口。

有一个词几乎要从翕动的嘴唇里说出来了。

比他们的话语先响起的，是警报与玻璃碎裂的声音。

“杰、森、陶、德。”

达米安的身影从破碎的窗户中跃入，手中的大刀在月光下泛着寒光，直奔沙发上的杰森砍去。他的语气充满了愤怒：“你、怎、么、敢！”

“f**k！”杰森在警报声响起的瞬间就和格洛利亚分开了。他此时迅速侧身躲开，刀锋擦过他的肩膀，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他狠狠皱起眉，从地上捡起撬棍横挡住达米安的第二次劈砍：“恶魔崽子，你发什么疯？”

“疯的人是你！”达米安冷冷地回答，大刀招招都往致命的地方砍，“如果你承认是被《拉莱耶文本》弄疯了才做出这些事，我就答应给你留个全尸。”

“我做什么了？”杰森的大脑飞速思考，自己从蝙蝠洞离开后只是在街头教训了几群街头帮派的混蛋而已，别说杀人了，他甚至都没用枪！

是老头子为了把他找出来编排了什么吗？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达米安的刀指着杰森裸露的胸膛，要让他死个明白，“你的衣服呢？你的嘴唇是怎么回事？”

“？”杰森气笑了，“这是我的安全屋，不是你家，小崽子。哥哥的感情生活你也要管？迪克和芭芭拉订婚的时候你哭了吗？还是你把刺客联盟的刺客也都当做自己的私有财产？”*

达米安的怒火被杰森彻底点燃，他猛地向前挥动大刀。

刀锋划破空气，因为杰森的躲避而深深插在地上。杰森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警告：“达米安，别在这里闹。这栋楼里还有普通居民，你不想把他们惊醒吧？”

达米安扯了扯嘴角。他不能在这里解释，因为格洛利亚在边上，而那也属于格洛利亚不想知道的部分。

他道：“我在蝙蝠洞训练室等你，单挑。如果半小时内你不出现，我保证下次见面我会把你绑进阿卡姆疯人院。”

达米安拔起大刀，从窗户跳了出去。

杰森觉得莫名其妙。旖旎的氛围完全被破坏，他和格洛利亚对视一眼：“你知道达米安怎么了吗？”

杰森从地上把紧身衣找出来重新穿上。他在自己的安全屋不穿衣服怎么了？这是为了治疗伤口。他又没打算今晚和格洛利亚发生点什么。就算要发生什么，关恶魔崽子什么事？

格洛利亚摇头。就算没有达米安的闯入，他们或许最终也不会吐露出在唇边的那个词汇——

我爱你。

根据斯滕伯格的爱情三元素理论，真正的爱情需要激情、亲密、承诺。

关系意味着绑定与责任，她不希望自己有需要从爱中寻找答案的人际关系依赖。她们相爱正是因为彼此眼中不加矫饰的完整自我，所以爱不能是救赎。

她道：“如果你们要打架，那你需要这个。”

她捧住杰森的脑袋，在他落在她脸颊上的细密的亲吻中，双手泛起柔和的白光。到最后他吻住她的唇瓣，几乎要夺走空间中的所有氧气。

“你读了加缪吗？”他气喘吁吁地问她。

“什么？”她没反应过来，或许是因为缺氧。

“我们不是拯救者与被拯救者。我们不需要那样的关系。我是推着石头的西西弗斯，我不需要一个拯救我，将我的石头变消失的上帝。”杰森道，“我们是反抗者同盟。我们都知道我们需要那块石头。”

格洛利亚还没读过加缪，但她能读懂杰森想说的。

这是一种承诺，一种不需要社会关系证明的承诺——在荒谬与无意义的世界中，他们将永远是反抗者。

格洛利亚说：“我会去读的。”

——

达米安一直没有挂断通讯。

离开杰森的安全屋时，他的耳麦里传来蝙蝠侠低沉的声音：“达米安，解释你的行为。”

达米安的脚步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