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夏季休假的组员多,夏理的加班时间一天长过一天。
宋濯总在傍晚出现,徐知竞则要等过饭点。
两人相看生厌,却也心照不宣地不去打破规则。
徐知竞送夏理回家,偶尔有幸步入公寓,在那间狭小的卧室里,摒弃时间厮混沉沦。
巴黎在这个夏天一反常态地迎来高温,就连民众都开始为此感到担忧。
夏理的公寓老旧到甚至没有空调,只有一台冷风机兢兢业业拂过汗涔涔的皮肤。
徐知竞时常认为待在这里就像等待末日。
可再一转念,和夏理一起迎来终结似乎便算是他能想到的最完美的结局。
玻璃杯里的冰块化了,沿着杯壁在桌面洇出一圈水渍。
泛着凉意的水珠倒映出一旁的窗帘,始终紧闭着,即便打开也望不见风景,像夏理此刻的人生,再度陷入困局。
卧室没有主灯,光线昏暗,闷着枕间独属于夏理的香气,以及沿窗缝渗**内的燥热。
夏理洗过澡,爬回床上,没精打采地闭眼小憩。
他默许徐知竞在他的房间里自行纾解,仅靠听觉捕捉对方的急切与狼狈。
夏理不用睁眼都能想象到对方的表情。高挺的鼻梁浮着薄汗,下巴仰起来,勾出起伏醒目的喉结,让那张总爱惹人厌的嘴巴些微地分开。
想到这里,夏理不知怎么短促地笑了一声。
徐知竞大约在看他,跟在那声轻笑之后克制着停下了动作。
黏着的水声渐止,夏理缓缓睁开眼,趴在枕边,笑着看向了徐知竞。
对方尚未扣好的衬衣随意敞开着,露出夏理留下的伤口,一痕一痕,从肋部攀往肩头。
夏理盯着徐知竞轻笑,眼波缱绻,端得一副无辜的,毫不知情的模样。
徐知竞还当夏理今天玩得尽兴,黏人地俯过去,小狗似的趴到夏理身边,亲了亲夏理曲起的指节。
“为什么宋濯有钥匙?”他趁机问道。
“你也要吗?”
“可以吗?”
徐知竞满含期待地即刻接上这句话。
意外的,夏理却开始了沉默。
他仍旧不偏不倚地注视着徐知竞,只是笑容渐渐掩去,换上审视,无甚情绪地捉住徐知竞的视线。
徐知竞不明白,捧着夏理的指尖讨好似的啄吻。
他似乎错判了两人的关系,在费洛蒙的影响下产生出近似于恋爱的幻觉。
直到夏理
的巴掌结结实实甩到他的脸上,徐知竞昏聩的思绪这才清醒,腹诽自己痴心妄想,咎由自取。
他和夏理算什么呢?
夏理不是早就说过,他们什么都不算。
徐知竞牵了牵嘴角,实在不知道眼下的场景究竟该用怎样的表情来面对。
秩序被打乱,规律的生活一去不返。
他分明就在夏理的身边,却无论如何都无法靠近,拨不开迷雾,更猜不透夏理的心。
夏理支起身,慢悠悠地跨上徐知竞的腰腹。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看见徐知竞刻意维持的笑容,以及要哭一样的眼睛。
心底的矛盾驱使夏理产生扼杀源头的冲动。
他在渴望物质与躯体满足的同时,却制造不出哪怕星点的爱意。
“徐知竞,权力真是太好了,不是吗?
夏理坦诚地自白,双手抚过那些浅淡的疤痕,学着曾经的自己,紧握一把不存在的拆信刀。
“你为我做过什么?
他将双手卡上了徐知竞的脖颈。
“可以为我**吗?
夏理在这个短暂的瞬间莫名想到,他或许仍是在骗自己不恨了。
可是爱呢?
爱难道不该是与恨一体的吗?
为什么会不爱了呢?
夏理困惑地不断将十指收紧,对着徐知竞露出一副无辜且天真的表情。
徐知竞甚至在纵容,温柔地轻抚过夏理的手背。
“只要你想。
没有什么是不能为夏理献出的。
夏理在徐知竞的生命中占比太重,根本无从戒断,更遑论遗忘。
夏理,夏理。
在徐知竞的心里,这两个字要比徐知竞更为熟稔亲昵。
只要是夏理,嗔责抱怨都格外动听,要他奉上生命也会显得美丽。
“只要你想。
颈间的力道越来越重,剥夺呼吸,换来本能地挣扎。
徐知竞安抚似的握上夏理的手腕,又被求生欲裹挟,反反复复拉扯再松开,迫使自己守约,去兑现说出口的承诺。
全世界,夏理与他最登对。
就算死亡,徐知竞也甘之如饴。
窒息感带来即时的晕眩,以及朦胧浮泛的联想。
徐知竞愉快地想到自己就要在夏理手中死去,永永远远变成对方的唯一。
闷热的,无光的房间。昏沉的,飘忽的思绪。
徐知竞痴迷地看着夏理。
嗅到对方身上的香气
怎么会有如此令人沉醉的时刻。
徐知竞心跳不已为夏理意乱情迷。
他恍恍惚惚想到这样死去就算下地狱也是夏理的恩赐。
对方漂亮的眼睛湿润郁丽的虹膜雾氤氤水汽沾湿的睫毛。
——夏理为什么要哭了?
不等徐知竞反应过来夏理紧紧卡在他喉间的手便先一步松开了。
对方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沮丧眼泪没能落下来晃悠悠地蓄在眼眶。
夏理缓慢地俯身靠近徐知竞的胸口贴着那道疤痕听后者的心跳。
他和徐知竞长久地拥抱久到徐知竞都要被他感染湿漉漉在眼前聚起温热。
机器运作的白噪音在逼仄的空间内一再放大。
街道上的嘈杂挤进窗户围着潮闷的空气盘桓。
夏理安静地听着空虚到不知该如何是好良久才起身走下床步伐不匀地往屋外去。
——
徐知竞穿好衣服出来剪裁合体的衬衣那不勒斯形制的西裤搭上腕间那只纪念款的理查德米勒一派优雅妥帖。
这样一个人站在掉了漆的狭窄门框前乍眼一看倒像是被**了。
夏理趴在沙发上打量对方被这荒诞画面逗得想笑。
“你走吧。”
‘绑匪’发号施令。
徐知竞不解地回看喉结在留有印迹的颈间紧张地游移。
他试探着靠近惴惴问道:“……我做错什么了吗?”
“没有。”
“那我……”
“走吧我要睡觉了。”
夏理说得斩钉截铁话音未落就把脸埋进了抱枕。
最后几个字闷着声飘出来撞在徐知竞的心上引出无措的痛感。
他茫然盯着夏理出神试图补救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