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
就在“霍却”的剑尖即将触到宿玦衣襟的瞬间,一道浅影破空而来。
倚能扑向宿玦,带着他往侧翻滚,后背硬生生撞上挥来的剑刃。
锋利的剑刃划破她的外衫和皮肉,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血珠顺着衣料往下淌,在青砖上晕开小朵暗红。
她也不顾背上的伤,支起一条腿来半蹲着,警惕地盯着亲煞。
宿玦盯着她流血的后背,喉结动了半天没出声,只听到她急乎乎的责备:“你不知道躲吗?”
他那张好看的脸上被溅上了几滴倚能的血,垂落的头发遮住他的小半张脸,显得有些凄楚动人。
他神色有些恍然,向她问道:“为什么救我?”
倚能背对着他,严阵以待紧盯着亲煞:“亲煞抓走我们的时候,只有你没有被她的黑雾迷晕。是你把我留在半路,想让我逃脱的吧?”
宿玦低着头沉默着,乌发蹭到了脸上沾染上的倚能的血,血又顺着他的发丝流到他的嘴唇上。
舌尖轻触到后,莫名有种温热的甜。
倚能的血让他那颗沉郁的心有了一丝活意。他没想到,倚能会因为自己那时的“多此一举”而在此时救他。
倚能撑着地面坐起来,顺手捡起地上的断剑,剑尖直指“霍却”:“亲煞,别装了。霍却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招式。”
“霍却”的身形晃了晃,转瞬变成那个穿青灰旧衣的女子。她盯着倚能,眼中满是惊疑:“你究竟是谁?在我的幻境中,你的神魂居然能来去自如!”
这时,院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沈清辞架着脸色苍白的霍却跑进来。在霍却这一身健硕肌肉的对比下,显得沈清辞颇为娇小瘦弱。霍却显然也被回忆耗得脱力,连站都站不稳。
小女子肩扛大汉,不愧是沈清辞。
她气喘吁吁地说着:
“我走着走着周围的景象就变了。我看见霍却和一个‘宿玦’打起来,我拦不住,眼睁睁看着他把人杀了。不过幸好那个宿玦是假的。”
亲煞突然笑起来,眯起了细长的眼睛看着霍却和宿玦,声音尖锐:“假的又如何?现在该轮到真的了。”
幻境内卷起一阵妖异的风,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她累死累活把小魔种的伤养好了,她还没来得及玩玩他,怎么能便宜了这只亲煞!
“他的命,我要留着。”倚能挡在宿玦身前,“沈清辞,替我护法。我们生擒这妖物!”
宿玦看着挡在他身前的倚能,手指紧紧抠在地面上,手上渗出了血也浑然不觉。
沈清辞立刻将灵力注入佩剑,剑身亮起淡淡的莹光,她纵身跃到亲煞面前,剑尖堪堪挡住对方的利爪:“休想伤华倚!”
宿玦本还垂着头咳血,撑着地面的手忽然被倚能抓住。
“借你指尖血一用。你的血充满怨气,可以让我的法印更好地附着到亲煞身上。”倚能的声音带着点喘息,将他指腹渗出的血珠抹在掌心,指尖在胸口快速结印。
虽然她此时灵力很弱,但她知道一套法诀可以汇聚并吸收天地灵气,用于度化之术。
“天地有灵,化我心灯;一引清风,扫尽浊尘。怨念如丝,抽离我身;二引月华,解此迷困……”口诀声在院里响起,倚能的掌心渐渐泛起微光。
亲煞听到口诀,脸色骤然狰狞:“你到底是谁!”
她铤而走险地分出一个分身,利爪直扑倚能的面门,想打断她的咒诀。
亲煞忽而改变的战略让沈清辞完全抽不开身去应付分身。焦急之中,她意外看到宿玦勉力撑着站了起来。
他重新拾起地上的断剑,拼尽全力砍向亲煞的分身。
亲煞的利爪被她的剑锋划伤,踉跄着后退。而宿玦则被震飞,撞在廊柱上,一口鲜血喷出来。
倚能面不改色地继续念咒:“过往执念,皆为浮痕;三引晨光,破彼阴沉。心无杂念,气自澄明;念随息动,怨自离分。咒起怨清!”
最后四字落下,一道纯粹的白光从她额间升起,像光柱般罩住亲煞。
亲煞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那些日子里吸食的血亲怨念,正一点点从她体内剥离,化为飞灰消散在风里。她尖叫着,声音里满是不甘,两只爪子狠狠地抠住地面。
咒诀消散的瞬间,院落的幻景和白雾全都消散,众人此时置身于城郊森林中的一处空地。
倚能脱力般倒下去,但预想中的冰冷地面没有出现,她落入一个微凉的怀抱。
是不知何时爬起来的宿玦稳稳地接住了她。
宿玦的怀抱很凉,让她想起未来那个挥手间屠戮百万的魔君。她下意识想支棱着站起来,指尖攥着他的衣料,却被他的手臂收得更紧,整个人被按在他怀里,动弹不得。
“华倚,你太厉害了!”沈清辞跑过来,握着她的手满眼崇拜,完全没看见她递过来的眼神。
倚能摇摇头,再次用眼神示意她把自己从宿玦怀里拉起来。
可沈清辞突然警觉地看向远处,脸色一变:“糟了!有很多人过来了,绝不能让我爹娘知道我来过这里。华倚,我先走了,有空去沈府找我!”
话音未落,她就提着剑用轻功跑了,充满着仓促感。
果然,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但并非沈清辞担心的世家之人,而是霍却的手下。他们动作利落,很快便围拢过来,小心翼翼地扶起还没缓过劲的霍却。
“霍却,你交代给我的我都做到了。”
倚能将她在幻境中见到的有关宿承业和霍英的画面描述给霍却,看着他随之警醒过来,面容变得严肃。
本以为还要和他掰扯一番,没承想霍却竟点了点头,语气带着几分认可:“原来如此。方才华小姐的阵法,威力确实惊人。”
说着,霍却便走过来要拍拍倚能的肩膀,没想到扶着倚能的宿玦把她的身子往旁边一侧,让霍却落了个空。
霍却立刻怒目瞪视着宿玦,但看了眼虚弱的倚能,又平息了怒气。
倚能不能不承认,小魔种方才的一剑确实关键。不然,她肯定会被亲煞的分身重伤。
而且如今看来,宿玦并未拥有百年后作为魔君的记忆,否则绝不会在幻境里露出那般脆弱的模样。
原来,这世间只有她一人,带着未来记忆,被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