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 44 章
在景城的生活在数倒计时,可周听肆还没有跟裴泊舟好好道别。
裴泊舟看她发呆,笑着说,“怎么真的打算转行当调酒师了,之前的工作看你做的也很开心的,这件事情解决了,不打算重新回去上班吗?”
周听肆摇了摇头。
她不会留在这个城市了。
可对上裴泊舟的目光,周听肆难以开口。
裴泊舟以为她的生活能够重新回到正轨,但她的生活早就已经脱轨了。
景城很好,裴泊舟很好,工作很好,可记忆太糟糕,她注定是无根浮萍,从来就留不下来。
她所拥有的一切只是一场焕丽的短暂美梦。
周听肆把调好的酒推给裴泊舟,换了话题,“试试我的新品。”
周听肆今晚喝的很失控。
周听肆醉了。
到了别墅,叒叒在门口等他们,眼看着裴泊舟把周听肆抱了进来,她心惊肉跳。
周听肆今晚情绪不对,脸颊喝的通红,靠在裴泊舟的怀抱里眼泪汪汪,她的悲伤都漫出来了,眼泪无声顺着脸庞往下淌,打湿了裴泊舟的胸口。
裴泊舟觉得很烦躁。
周听肆手里还抱着酒瓶不肯撒,笑着展开双臂,“大少爷,你说人的命怎么能够这么贱呢?要是能选的话,我不想当人了……”
裴泊舟任由她折腾也抱的稳稳的,脚步不停,皱眉警告,“下辈子的事情下辈子再聊,阿肆,你这辈子可再别喝大了,怎么喝多了还耍酒疯,酒品太差!”
周听肆又呜呜地缩在他怀里很委屈,“怎么能对我这么坏呢……”
裴泊舟后面的训诫也说不出口了,他加快脚步,小心翼翼把人放在床上,手里空了,心也好像跟着空了,心里那股憋了一路的烦躁也终于松懈了,他站在旁边,愣愣地看周听肆委屈往被子里缩。
阿姨端着解酒汤跟着上来,喂着喝了又帮忙换衣服,这场景裴泊舟不合适在,他转身要走,大开的窗户灌进了一口冷风,他打了个哆嗦,整个人才彻底清醒下来。
我在想干什么呢?
裴泊舟忍不住自嘲,他回头看了一眼周听肆,然后走到窗边关上了窗户。
冷风湿雨都隔绝在外头。
叒叒在楼下端着解酒汤等他,欲言又止,可裴泊舟表情不痛快,他一饮而尽,没给叒叒开口的机会,转身进了浴室。
热水从头顶喷涌下来,晚上的烦躁变成了生理的欲望,裴泊舟闭上了眼睛。
他有探索内心的习惯,可今天,他想逃避。
*
周听肆颠三倒四做了一晚上的梦,起床的时候外面哗啦啦在下雨。
降温了。
昨天晚上的酒精让现实变成绚丽破碎的梦,记忆都是颠三倒四的,头还疼,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已经下午两点了,周听肆下床,突然愣住。
这是什么鬼记忆。
她在裴泊舟跟前撒泼打滚,揪着他的衣领反复吐槽家里那些糟烂事。
!
周听肆忍不住挠头,怎么会这样!
长发也乱糟糟的,她随手扒拉了两下,然后飞快出了房间,走到楼梯口的时候脚步却迟疑了。
裴泊舟窝在沙发里,手里抱着iPad,听到楼上的动静抬头往上看,如同往常一样招手,“醒了,快下来吃饭。”
已经过了饭点,阿姨备着饭,周听肆坐在餐桌前,海鲜粥冒着热气,她吃的迟缓,裴泊舟窝在背后的沙发里没动,周听肆没回头。
裴泊舟在写大纲。
故事在脑海里尘埃落定,他已经不再需要作为灵感姑娘的周听肆了。
是正确的道别时机。
这个念头一起,裴泊舟心里骤然又浮躁起来,他抬眼去看周听肆,周听肆驼着背,看着挺心虚的。
裴泊舟低头,突然开口,“背挺直。”
周听肆下意识挺直了背,然后回过了头。
裴泊舟把iPad扔在沙发里,逗她,“我说安安呢,你这么听话做什么?”
周听肆顺着他的目光,果然看到了一旁立刻坐直的大金毛。
周听肆:“……”
本来就心虚。
周听肆不跟他计较,粥也不喝了,凑过来小心翼翼问,“我昨天没有发酒疯吧。”
裴泊舟重新把iPad捡回来,“昨天啊……”
周听肆立刻紧张起来。
裴泊舟瞥了她一眼,“以后别喝那么多了。”
周听肆还想问,裴泊舟突然说,“雨季来了,这几天在家吧。”
虽然不知道大少爷为什么不出门了,但周听肆也没问,她不是个频繁对外寻求情绪的人,这一段时间裴泊舟天天拉着她在外玩,她也有点受不住。
周听肆窝在旁边的沙发里,“干什么呢。”
裴泊舟上,“玩游戏。”
他重新打开了iPad,把大纲的界面关掉了,随手打开了一个游戏,“一起玩。”
人太多,情绪就太多,裴泊舟想了一夜,还是决定来排查昨天自己异常的情绪起伏。
他要跟周听肆单独呆在一起,他要确定自己的内心。
外面的雨哗啦哗啦不停,周听肆心里也跟着翻腾,她一直想找个机会跟裴泊舟说离开的事情,可这些天看裴泊舟兴致太好,她没找到时机。
今天似乎很好。
游戏赢了,裴泊舟跳起来,笑着和她击掌庆祝,“再来一局。”
周听肆突然说,“大作家,我们是不是都如愿以偿了。”
裴泊舟没反应过来,有些疑惑的偏头看他。
周听肆笑了一下,看向他手里的iPad,“你的素材都收集好了吧,这个iPad,我记得你跟我说过,是专门用来写作的。”
裴泊舟愣住了。
周听肆故作很轻松的说,“灵感姑娘的使命已经结束了,我们的合同也要到期了,你不会是看我太惨,不忍心结束我这份兼职吧,放心好了,你给的工资太高,我已经攒够了钱,继续在你这里白拿工资不合适了。”
裴泊舟皱眉,“你可以……”
周听肆很轻的笑了一下,“裴泊舟——”
裴泊舟心头一颤。
周听肆说,“我也想走了。”
她的笑容很悲伤。
裴泊舟突然就意识到,在周听肆这里,那天在山村的那场大雨从来都没有停止过。
她这些天的开心陪伴善解人意自揭伤疤,都只是一份工作。那些看似云淡风轻的模样都只是为了不扫兴。
不扫兴——在周听肆这里,他裴泊舟从来都不是可以交心的朋友,他是甲方,只是个甲方。
她的心还在那场大雨里,她的灵魂还被困在那场血缘关系的围剿里。
裴泊舟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响雷炸起,瓢泼大雨倾盆不停,周听肆的目光穿过裴泊舟粘在外面的大雨里,裴泊舟的身边很好很温暖,可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