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 30 章
顾湘那声“滚”字，如同一道惊雷，炸响在寂静的夜色里，更像一记响亮耳光，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扇在了幼宁公主娇嫩的脸上。她自出生以来，便被众星捧月，何曾受过这等屈辱？那句带着寒意的粗鄙之语，像一把钝刀刮着她高贵的自尊。
“你……你敢叫我滚？！”幼宁公主惊愕过后，怒火瞬间冲上脑门，气得她浑身像筛糠般剧烈颤抖，原本娇俏的脸蛋因愤怒而扭曲。
她指着顾湘的鼻尖，几乎维持不住属于皇家的体面：“顾湘！你这个废物！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如此放肆地与本宫说话？信不信本宫立刻让父皇砍了你的脑袋！”
顾湘的眸色深沉如墨，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更没有半分退让。他直视着幼宁公主那双因怒火而泛红的眼睛，声线低沉却字字带冰：“你大可以试试。但在那之前，你若再敢对我妻子说一个脏字，我先撕了你的嘴！”
他的眼神仿佛是地狱深处爬出的恶鬼带着嗜血的寒意，像一头被触犯逆鳞、护食的孤狼，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杀气，仿佛下一刻便要扑上来撕咬。
幼宁公主不自觉的后退一步，被他那股不要命的狠劲看得心里直发毛，踉跄间差点跌倒。她身后的那几个平日里自恃身份的嬷嬷，也被顾湘身上陡然爆发出的骇人戾气给唬住了，一时间竟不敢上前。只觉这顾家二少爷，简直判若两人，谁说的对方是纨绔的？有那机灵的连忙挥手去叫人到主院报信。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气氛凝滞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之时，一道带着滔天怒意的声音，如同一记闷雷，在院子里轰然炸响，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僵局。
顾侯爷和顾夫人，被下人通报后，心急如焚地赶了过来，一路上
顾侯爷听着小宫女惊恐的诉说，他的脸气得一阵青一阵白，额上青筋暴跳。
“顾湘！你这个逆子！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他怒吼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冲进院子，颤抖着手指直指顾湘，那指尖的哆嗦，泄露了他此刻的恐惧。
“爹，娘。”顾湘看到父母出现，周身那股骇人的戾气稍稍收敛，但他依旧纹丝不动地将薛楚楚护在身后，寸步不让。
“父亲！母亲！”
幼宁公主一看到救兵驾到，原本强撑的泪水“唰”地一下便涌了出来，梨花带雨地扑进顾老夫人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声音娇弱又凄楚：“您们可要为我做主啊！顾湘他……他好凶！他要杀了我！他还要撕了我的嘴！”
她一边哭，一边声情并茂、添油加醋地将刚才的“遭遇”又说了一遍。当然，她巧妙地省略了自己深夜踹门、言语辱骂薛楚楚的前因，只说自己是好心来探望弟媳，结果顾湘便如同疯魔一般，对她大打出手，口出狂言。她的眼中闪烁着一丝理直气壮，仿佛已经看到了顾湘的下场。
顾老夫人听得心惊肉跳，胸口剧烈起伏，她抱紧幼宁公主连声安慰，一双焦急的眼睛却不停地给自家小儿子和儿媳使眼色，示意他们赶紧服软。
而顾侯爷听完幼宁公主的“控诉”，勃然大怒，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他猛地转向顾湘，厉声呵斥道：“逆子！还不快给公主跪下道歉！你可知你犯了何等大罪？！”
顾湘抿紧唇，像一棵笔直的青松巍然不动，他的脊背挺得笔直，脖子梗得像一头倔驴，没有半分服软的迹象。
“我没错，我不跪。”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你！”顾侯爷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指着顾湘喝骂：“你顶撞公主，目无尊长，还敢说你没错？！你真是要气死为父！”
“是她先辱我妻子，我才顶撞她。”顾湘的声音依旧不大，却异常清晰地回荡在院落之中，掷地有声：“身为男人，若是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任由别人欺辱，那才叫真正的没用！那才是真正的孬种！”
“我顾湘，可以是世人眼中的废物，可以是玩世不恭的纨绔，但绝不能是……一个任由妻子受辱的孬种！”
这番话如同惊雷炸响，又如重锤落地，一时将所有人都震住了。顾侯爷一愣，口中骂人的话突然停住，顾湘眼底的光芒，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与决绝，那是为爱而生的勇气，是脱胎换骨的蜕变。
顾侯爷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儿子，他似乎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个平日里只知斗鸡走狗的“废物”。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心头五味杂陈。
这个逆子，何时变得如此能言善辩？何时，有了这身铮铮傲骨？这还是不是那个只会给他惹麻烦的顾湘了，难不成古人所言成家立业是真的。
“好！好一个不是孬种！”虽然怔愣了一瞬，但是顾侯爷马上反应过来怒极反笑，笑声森冷，带着一种绝望的愤怒：“我看你这几天的书，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读得你连最基本的尊卑都忘了！”
“来人！”他怒吼一声，声震院落，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给我拿家法来！我今天，就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逆子！让他知道，皇家的威仪，不容侵犯！”
家法？！
顾老夫人和薛楚楚，闻言脸色都是骤然一变，变得煞白。
顾家的家法，可不是寻常的板子，而是一根手臂粗细的陈年军棍，那是当年老侯爷在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后，亲手带回来的旧物。据说当年战场上，一棍子下去，便能让人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寻常人根本承受不住几下。
“侯爷！不可啊！”顾老夫人连忙冲上前去，死死拉住顾侯爷的衣袖，眼底满是哀求，“湘儿他也是一时糊涂，您消消气！万万不可动家法啊！”
一直沉默不语的薛楚楚，此刻也终于开了口，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清冷，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爹！此事，错不在夫君。”
“你闭嘴！”顾侯爷此刻正在气头上，怒火中烧，哪里听得进劝？他猛地甩开顾老夫人的手，厉声喝道：“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我们顾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插嘴！”
他心里，本就对薛楚楚这个商贾出身的儿媳存有偏见，认为她身份低微配不上顾家。如今出了这等“丑事”，他更是把一部分怒火，迁怒到了她的身上，觉得是她带来了这些麻烦。
很快，两个家丁面色沉重地抬着那根骇人的军棍，沉甸甸地走了进来，那根黝黑的木棍，仿佛带着血腥气，令人不寒而栗。
“给我打！狠狠地打！”
顾侯爷指着顾湘，眼中带着决绝的怒意，声嘶力竭地怒吼道：“打到他知道错为止！打到他知道什么是规矩！”
“我看谁敢！”
薛楚楚猛地往前一步，张开双臂，纤弱的身躯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挡在了顾湘的身前。
他们的位置，调换了过来。他曾为她挡风遮雨，此刻，她亦愿为他赴汤蹈火。
她看着顾侯爷，那双清澈如秋水的眼眸里，没有丝毫恐惧，只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