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共枕眠
除了谈及一年之约,温孤长羿答应得爽快,其余时候皆这般含糊其辞。
不过,当时谈及一年之约,他是知道自己偷走了令牌,才答应的如此爽快。
今时想起,他处处忽悠。
眼下三五天虽不急着走,须先确认温瑾怀肩头胎记真假,但不许他一再说话不算话。
夏语心气呼呼地盯着温孤长羿。
温孤长羿连着数日未能好好休息,谈及此事,他又故作倦怠,支着脑袋小寐了起来。夏语心生气地掰掉他的手臂,“温孤长羿,你不要装睡好不好?”
他由着她扒拉,手臂被掰开,正好将头倚在她肩上。
刚才,他与夏漓及城中将领正分析朝中此次派兵三万来的原因,许是姬王觉察出他豢有私兵。
这些年,他也确实借瘟疫将灾民从阴山送进送出,死的死,埋的埋,以真乱假,养了数十万私兵。但此事做得滴水不漏,甚至连祁夜欢都未曾觉察分毫。他正揣摩圣意之际,胸口忽觉沉闷。
就在夏语心得知舒宛宛和李予安身份时,心绪确是起伏跌宕。他以修心决逆天机,窥得她心绪一二,飞身而来,见她心不在焉,喃喃唤道:“棠溪。”
看他不仅装睡,还赖在自己身上,夏语心推开温孤长羿脑袋,想严肃地好好谈一谈。
可温孤长羿又将她的手捂在胸口上,“伤口疼。”
但那里分明是他的心跳得厉害。
夏语心急地缩回手。
恐她不信,温孤长羿宽解开衣带。身上旧伤未愈又增了新伤,尤其被商甲中伤的位置,伤口至今未愈合。
但看着看着,夏语心不由觉得目光偏离了伤口的位置,她看到了温孤长羿沟壑横生的腹肌,一块两块三块……恍然惊觉温孤长羿的目光正注视着自己,夏语心这才慌乱地收回视线,手掌却紧紧贴在了他的胸脯上,热乎乎的,挣不开。
温孤长羿紧住她的手。
“这样会感染。”
感染了好,伤口无法愈合,她便不会忍心弃之而去。
这般心思夏语心即刻看了出来,“温孤长羿,你故意不让伤口愈合?”
“怀疑我自残?”
“?”
温孤长羿:“再不愿你离开,也不会用如此手法让你担心。”
此为相思子剧毒,毒无解,伤口自然是不会愈合。
夏语心虽不知此毒的厉害,但确实看出他有那样的心思,小声嘟哝,“公子说是晚些时候才过来,现下天色尚早,公子怎就过来了?”
耽误她去温瑾怀房中察看。
此刻已过酉时,厨房差人来问话,晚餐是摆在内茶饭房,还是摆在夫人屋中。
遵照以往规矩,城主是在内茶饭房与富侍卫他们一道用餐。只是往后府上有了夫人,厨房管事行事有方,须先遵听夫人意见。
恰好两位主人都在,迎春进屋来传话。
觉察有人进来,温孤长羿原本衣衫半敞,腕上只稍稍用力,便将她拉进了怀里。夏语心一头扑了个满怀。
迎春推门进来,正见着城主、夫人这般恩爱,羞得面颊绯红,即刻退了去。
迎喜不知道房中情况,看迎春未带出话去,欲进屋再问。迎春一把拉住她。
等在一旁回话的小厮见二位姑娘如此神态,瞬间明白,“两位姑娘,我这便回去告诉苏管事,晚餐备来夫人房中。”
“等等。”
夏语心打开门。
温孤长羿整理着衣衫跟着一道出来,先开口:“去吧。”
夏语心生气地转过身。在她动怒前,温孤长羿先闭上房门,以为他是要认错,低下头一瞬间,温孤长羿吻了上来。
动作来得毫无防备,夏语心身体僵硬地抵到门板上,双唇被滚烫的气息包裹。
推不开!
本还想守着女子三分矜持,可……要这矜持何用?
夏语心抱住温孤长羿,猛地回吻,咬了温孤长羿,也咬着了她自己。
那慌乱无措的瞬间,羞得腮颊通红,夏语心攥着拳头往温孤长羿身上送去,连人带拳头被温孤长羿一起拉进怀里。
屋外,迎喜通报厨房已备来肴馔。
夏语心赶紧借机松开,迎了出去。
门外麻溜溜地站着好几人,手上都提着食盒。
夏语心:“不用摆进我房中,放去城主房中即可。你们备下这么多善食前来,我房中也没有摆放得下的桌子。”
见发夫人如此发话,小厮们左右为难。
夏语心提裙迈下台阶,这就让迎春迎喜带着大家去城主房中,“我也去城主房中,快走吧!”
然后,吃完回来的路上,正好可以寻个时机去温瑾怀房中探一探。
正想着,身后温孤长羿轻咳出声,打断她,拖着一副很虚脱的身体迈步出门。
他做出这副样子,难免不会叫人误以为他们刚刚做了什么。
夏语心微愣,转头看向迎春迎喜。二人赶紧回避开夫人的目光。
果然!
“那个……”
夏语心挤出一脸笑容,想解释。
可这种事很不好解释,越解释,越让人觉得是在掩饰。而且也没必要解释!
夏语心正要开口,让厨房小厮将饭菜摆去城主房中。温孤长羿先吩咐道:“你们去备张上好的食桌过来,往后我便与夫人在这语心阁用餐。”
语心阁?
听到和自己一样的名字,夏语心心中一怔,看向温孤长羿。
“喜欢吗?这院子日后便叫它语心阁。”
温孤长羿顺理成章牵住她的手,看向不知何时挂上去的门匾。接着迎春迎喜福身道贺。
迎喜:“哼!语心阁比什么宛月阁好听多了!”
她是一点不喜那位慕姑娘。
但真有如此巧合吗?竟与自己名字一样?
夏语心有一瞬间误以温孤长羿才是李予安,或者温孤长羿知晓她是穿越者。
可细细一想,不应该!
她之前隐晦性地问过温孤长羿,确定他不是穿越者。而且诸多事情也看出他不是穿越者,自己也未透露分毫。
可他怎么会用“语心”二字题名门匾?
夏语心:“为何、叫它语心阁?”
“语为心境,境为人初。初不识颜,颜以铭心。你是我的棠溪颜!往后便是这语心阁的主人。心如镜,既为心,便为镜。”
“你……?”
夏语心一颗心瞬间跳到嗓子眼。
前世。
父母为她取名语心,也是寓意做人做事用心如镜。李予安也知她名字寓意。
但他不可能是李予安。
夏语心稳住心神。
只是,温孤长羿知道属于棠溪颜的一切,她还尚未可知。
很快,厨房小厮搬来一张香楠食桌,放在外间堂中。
待小厮们摆好食碟,温孤长羿胸脯的伤瞬间裂开,鲜血若隐若现浸出裹帘,脚下一沉,温孤长羿险些跌倒。夏语心惊得一颤,急忙扶住他,“好端端的,这?”
说着,解开温孤长羿衣衫,替他查看伤口。
“无碍。”
温孤长羿先止住她的手,顺理成章屏退去身后的下人。
夏语心适才恍然,气呼呼地甩开手,“温孤长羿,你故意的!”
是故意,亦非故意。
相思子剧毒发作,他一时难自控,白瓷玉盘哐当落地,周身如百虫啃噬,脸色一瞬泛白。
“吻我。”
他痛的难耐,近乎失控。
相思子如相思难解,百般挠心。
夏语心怔了怔,身体却忽地被摁了过去。过了好一会儿,那猩红惨白的面孔才缓缓平复,温孤长羿打坐软榻上,闭目疗伤。
看他胸口溢出的黑血,夏语心还未缓过神,“温孤长羿……你的血,是黑色的。”
“不用怕,现已无大碍。”
温孤长羿睁开眼睛。
“那日丛林中,商甲所言,你中了他的相思子剧毒,是真的?就是这个?”
夏语心指了指他胸前流出的乌血。
可他从未提起。
温孤长羿服下一粒药丸,止住血,“相思子,相思不断,此毒不解。所以啊,棠溪,我这一辈子都需要你。”
“你是又想找法子来赖掉退婚书?温孤长羿……”
那未出口的话被温孤长羿吻了回去,气息绵长而温柔。温孤长羿:“我离不了你。”
夏语心有些神色无措,赶紧拿了药瓶,替温孤长羿涂抹着伤口,“这世间,没有谁离不了谁……”
不想和他继续理论这话,夏语心话峰一转,继续问起先前的事情,“你是不是一早就识破了祁夜欢的身份?”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