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赛似神仙
鸿福客栈内,
二楼客房里。
“什么味,这么香?”陆渊推开房门,迎面一股浓郁的香味直钻鼻内。
房内装饰简洁,却颇为雅致,墙面因着店家的喜好还挂着几副山水画,窗户敞开,秋风携着凉意呼呼往房间内灌着。
风这般大,不冷?
见柳奕头未抬,丝毫不受影响呼噜呼噜喝着汤,望去那没被瓷碗遮住的嘴角都是笑意满满。
陆渊走在前面,眼中划过一丝诧异,这是羊肉?
不知是谁做的?光闻着就很香,不知入口味道如何?
不过也只是想想,毕竟除了宋娘子做的吃食,旁人的也只能勉强入口,不过对比之前厌食的程度,也是大为好转。
若是能尝尝也不错?
窗外月光倾洒满地,柳奕吃得连胡须上都沾满了油脂,一手把箸一手拿勺子吃喝得不亦乐乎,听见窗外的人声鼎沸,那段在山上的时光仿若已过多年,若让他此刻再回到那地方还不一定习惯呢。
这羊肉鲜而不膻,入口软烂,特别是那羊蹄一口下去,那软糯弹嫩的肉皮在舌尖狂欢,蹄筋柔韧不柴,咀嚼起来毫不费劲,在配上那鲜美浓郁的羊肉汤,真是千金不换!
“柳先生,我来了。”
“来了,就等你小子呢。”柳奕喝掉最后一口鲜香的羊肉汤,掏出帕子擦拭干净,叠放在一旁。
“之前就给你说过那即是解药又是毒药,没想到你居然有勇气吃下去,也不怕毒发身亡,算你小子运气好,脱衣服吧。”
“脱衣服?”
柳奕见陆渊双手交叉,满脸震惊,大为不满:“药浴,不脱衣服怎么泡,你以为什么?”
好吧,是泡药浴,他还以为……
脱去衣服的陆渊泡在里面,眼睁睁看着柳奕往里放了好些蜈蚣、蜘蛛等动物,嘴角渐渐挂不住:“柳先生,你确定我还能从这药桶里活着出来吗?”
这又是蜈蚣,又是蜘蛛的,很难让人释怀。
“放心,死不了,就是……”
话还未说完,柳奕得意一笑,就见:
陆渊脸上皮肤紧绷,五官扭曲成了一团,左脸那道道沟壑在阴影下忽影忽现,连带着额头冒出的密密麻麻汗珠也在不断滴落在水里相融,放置在桌上的金色面具,沿边锋利的线条被明亮烛火在渐渐淡化……
。
宋甜甜送走那老先生,正准备关门,就被人打断了。
吕大见那老翁上前敲门与店家娘子说了许久,最后端着碗喜气洋洋走了,让本要退缩的他也挺了挺胸膛,深深吸了口气,这才鼓足勇气上前。
“宋娘子,且留步。”见门将关,吕大大步上前,并朝宋甜甜深深一拜:“某叨扰宋娘子了,实在是白天有事耽搁未到成铺子里。”
“奈何明日某将离开云海县,此后恐难再来,临行前就想吃上一顿宋娘子所做饭食,还恳请宋娘子应允。”
带着歉意与渴盼的目光看向宋甜甜,这让她难已拒绝。
见宋甜甜有所松动,吕大学着先前那老翁掏出几十文递给宋甜甜。
好吧,也没必要跟送上门的钱过不去,何况她也认出来了这人是之前节庆活动的食客,好像叫……吕大?
对,吕大,收集食客信息登记时就是住在客栈的,没想到至今还住在客栈。
收了钱,宋甜甜用大瓷碗装了满满当当一碗,重新点燃门口的大红灯笼,打开半扇门让人进来。
就着重新明亮起来的烛火,被门口涌进来风一吹便微微闪烁着,吕大端着碗埋头开吃,那速度由快变慢,越到后面反而肉眼可见的慢了起来,无论他如何减慢速度那羊肉连着汤汁都见了底。
坐在桌边的他正好对着门口,夜已深,天边高悬明月给地面上青石板铺就一层银鳞,此时吃饱喝足的他分外满足。
宋甜甜递给吕大一瓶罐子,笑道:“吕郎君,这是儿今日做的秋梨膏,就送与郎君,望郎君前路平坦风顺。”
吕大急忙站起身,双手接过,再次朝宋甜甜拜了拜:“多谢宋娘子,那就借宋娘子吉言,也多谢宋娘子让某在临行之际能吃上这么一碗鲜美甘甜的羊汤,是吕某的幸运。”
脱离屋内温暖,吕大走在青石板的街面上,望着天上那轮明月,浓浓的思乡之情在胸中发酵,离家这么久,也不知老母亲、妻儿如今怎样,儿子怕是比他还高了吧,平日里潇洒的他,竟被这汹涌澎湃的浓烈情感冲红了眼眶。
想到临行前妻子那泛红的眼眶,小儿的哭闹,以及母亲那花白头发,愧疚之情如排山倒海般袭来,他不由小声啜泣起来,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在家时一家人欢聚一堂,北方那冬季总是格外寒冷,妻子就会买上几斤羊肉炖上,锅里每每不会少了他爱吃的豆腐块,喝上那么一碗鲜汤,连寒意都泯灭了,妻子最擅长的也是做羊肉不管是姜葱蒜猛火急炒,还是文火清炖,那味道差不了。
喝到宋娘子做的羊肉汤,还是让他想起了家人,仿佛在同一片天空下他们也在默默站立,就盼着他快些回去,快些,快些,再快些!
离家后,他那体弱的老母亲,年幼的儿子就全靠妻子一人撑起这个家,妻子年轻时侯腰就不好,时常连着大腿胀痛,生了娃后操持家中越发不易,累很了还会疼得直不起腰。还有母亲今年满五十岁,满头华发,自己竟不能在其身旁尽孝,还有幼儿……
越想越觉得自己混账,独身一人在外,全然忽视了家人,只为追求自己的梦想,连最基本的责任都未能承担起,怎堪为子为夫为父,不如明日速速返家去,让分离的一家早日团聚,不再四处漂泊,居无定所。
他心里暗下决定,那迟缓的脚步声在寂静的青石板上“哒哒”越来越急促,恨不得立即回客栈收拾包袱,牵上小毛驴,归家去。
宋甜甜目送吕大远去,消失在光不能覆盖的地方,这才熄了灯笼,屋檐下瞬间一片漆黑,连门缝里漏出的烛火也很快被黑暗淹没。
白烟袅绕,火舌轻舔锅底,锅里也在不断咕噜冒泡,热气腾腾,香气不断蔓延开来。宋甜甜以为耽搁许久,大家早已开动,没想到都还在等她。
雪儿看着斯斯文文的,没想到还不怕辣,碗里还舀了勺辣酱,葱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