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二十八章 超度重生
漆黑的夜披着漫天星子俯瞰大地，或许今夜是个百姓好眠的日子，京都歌舞依旧，百姓灯火点燃，就连绚烂的烟花都可飞到夜空绽放，对比之下星月之辉较之以往淡了几分。
柳玉衡同林清浅站在义庄内的深坑旁，看着深坑之中经久不散的黑雾，以及坑洞旁逐渐淡下的妖纹。
“琴妖身死，妖法所拘的一魂一魄悉数回归本体，如今只需寻常破解之法即可。”柳玉衡见多识广，他轻声开口为林清浅解释当下的局面。
林清浅点了点头，只不过她的视线随着黑雾移动，最终投向了那供奉的古筝之上。原本平平常常的古筝，在黑雾接触的那一刹那，竟然主动吞噬了黑雾中的所有怨念。
“那把古筝是有了意识吗？”
原本只是为了嘲讽凡人百姓的供奉古筝，竟在那些香火怨念供养之下开启了灵智。
柳玉衡抬眼望了过去，就见最寻常的琴身内部聚集一堆雾气，那是灵智初开时前期的混沌模样。
“还不曾，但也快了。”说到此，柳玉衡便轻轻挥起衣袖。
狂风陡然席卷而来，直奔那供奉台而去，一时间整个厅堂被掀翻，古筝落在地面瞬间摔成两段，藏匿其中的黑色雾团摔落出来，接触外界的一刹那便烟消云散。
这一次满院堆积的黑色雾气不再萦绕摔断的古筝，反而聚集在坑洞之上盘旋，隐隐约约竟能听到其中的哭泣与哀鸣，虽然声音很小，但饱含无尽的哀恸。
林清浅格外诧异地看着柳玉衡毁掉古筝萌发灵智的举动，神情疑惑，眉眼不解。她以为像是司命星君这样的神，应当是格外善心地对待每一个混沌初开的灵智，细心点化、教化，妄图将其规引正道，不会这么果断地将其斩杀。
“怨念滋养出来的灵智，日后再怎么加以规训，终究只会变成琴妖的模样。还不趁着灵智未开，前期混沌之时，将恶源扼杀于摇篮。”
柳玉衡目光直直地看着坑洞中的骸骨，半点视线都未分给那古筝。良久的注视终究化作了淡淡的叹息：“林姑娘，麻烦你为我护法，我来超度她们。”
话音一落，柳玉衡便飞至坑洞的上方，坑洞周边凝成结界。
司命笔瞬间现于柳玉衡身前，黑雾化作墨汁，笔尖轻轻触之，而后迅速画圆，一时间坑洞四处围绕的符纸四分五裂，坑洞之上的拘魂结界也在那刻彻底解除。
无尽的哀怨自坑底而来，恐惧、愤怒、怨怼、狂躁……一切一切的负面情绪如山海般袭来，让人难以忍受。
林清浅明明在结界之外，好似感同身受一般，克制不住地向着结界内部走去。那是一种格外揪心的感觉，胸口沉闷，鼻尖酸涩，好似有万千言语堵在喉咙，才一眨眼，泪水竟然顺着脸颊流落。
她疑惑地摸着脸上的泪珠，眼里满是不可置信，连结界之外的她都被感染到如此地步，更何况是结界内的柳玉衡。
她忍不住忧心地看着结界之内的柳玉衡，就见柳玉衡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瞳，在黑雾包裹之下变得一片血红。
巨大的情感波动冲击着柳玉衡，即便淡漠如他此刻也不免有了几分偏执的心思。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超度怨灵便要守住本心，稍有不慎将会由神堕魔。
思及至此，柳玉衡眼中闪过一抹坚定，他将司命笔尾端细线幻化成利刃，而后将他的手掌割开，鲜血瞬间溢出。
待到灵气将溢出的鲜血裹住，他才使用术法将手掌愈合。
他以血为墨，将司命笔挥毫一画，混杂着血水的黑雾，一时化作血雨，在这结界之中降临。
雨水均匀细致地滴到每一具尸身上，将那源源不断产生的黑雾彻底消除。
血雨流尽之时，好似在尸首上承接了一座光桥，桥上人身姿各异，无外乎巧笑嫣然，奔赴新的希望。那是坑洞中所有尸身的灵魂，这一次她们不再被囚禁。
仿若极寒之地奇景昳丽的光柱陡然现于京都，带着莹莹蓝色的细碎光芒投向黑夜的彼端，天与地之间好似连接出了一道星河桥梁，就像是神迹现世，引得百姓遥望叩首。
神之血至纯至净，可净化世间万物，而神血也暗含祝福之意，让这些怨魂在来世平安顺遂，一生无忧，不必出生这乱世，而降生于盛世之景。
不过以血消怨终究是有伤神体一事，耗费元气也耗心神。是以所有怨魂离去，结界碎裂之时，柳玉衡的面颊泛着些许惨白，尤其是之前在那么浓郁的怨气对冲之下，难免有些许的损伤。
“星君，你还好吗？”林清浅连忙上前扶住柳玉衡，语气中担忧十足。
“无妨。”柳玉衡温和浅笑，苍白的脸颊上是和煦的笑容，好似在让林清浅宽心。他抬眸看着灵魂离去的方向。“待到下一个人间盛世，她们会重返这个世间的。”
林清浅点了点头，视线也跟随那星桥而去。等到战乱平复，盛世降临，遭遇苦难的灵魂，才可重返人间，享受幸福一生。
*
“你还知道回来啊！”
才一踏进大堂门边，林劲穹的话便在大堂内响起，平静的语调之下是即将压抑不住的怒火。
林清浅身子一抖，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林劲穹，谁知道就是这一眼直接对上了林劲穹的目光。
看着那怒不可遏的模样，林清浅忍不住咽了口唾液：“父亲。”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父亲？身子还未好全就擅自下山捉妖，你若是真的出点什么差错，你让我如何跟你母亲交代！”说到此林劲穹不免顿了顿，可谈及到亡妻，他眸中难免闪过几许悲伤。
“我不是不让你出门历练，只是你身子未好全，周遭的霉运还没有有效解决。上一次墨妖事件为父就悔恨不已，如今你又擅自做主去那危险的地方……”桩桩件件好似在一一细数林清浅的错误，终是感觉情绪有些抑制不住，林劲穹才深深地叹了口气。
“若是你当真